瑞天卓凝视着辰阳宫门,而远处的叶舟也在凝望着他,叶舟一早便在忧心天卓,说不出是为何,但总觉得与今日午时帝后之约有关,因此悄悄到此查看。
此时宫门推开,林尹走了出来,在殿前百官队伍中扫视了一圈后,便向最后方的太医们所在的位置走去,在陈太医耳边说了几句,便见陈太医脸色一变,转身匆匆离去。
林尹往回走时,肖汉上前拦住他问道:“什么事?”
林尹似笑非笑地道:“圣上让太医拿点日常用的药过来,肖统领何必紧张。”
叶舟目睹了这一幕,又见陈太医匆匆去而复返,提着药箱急步向辰阳宫寝殿内去了。
少顷过后陈太医便出来了,朝臣们正纷纷议论看来圣上并无大碍,林尹又到正殿门口宣旨道:“传太子、太子妃觐见。”
天卓听到传旨召见,眉间微微抖动了一下,心中正疑惑为何还要召叶舟一同觐见,一旁的肖汉过来奏道:“殿下,太子妃……到了。”
天卓惊讶地回头看去,只见叶舟正步履轻盈地向自己走来,嘴上不自觉地浮上笑意,又忽然意识到当着百官的面似乎不妥,赶紧压住了嘴角。
待叶舟贴近了自己,才低声说道:“你是仙女吗?来得这么快?”
叶舟也压低声音道:“今日帝后之约绝不寻常,此时殿中不知有何诡计,一会随机应变才是。”
“我明白,只是不知为何还要牵扯你进来。”天卓说罢,便挡在叶舟身前,向殿上走去。
进入寝殿后,见瑞帝侧卧榻上,一后一妃分立两边,神色似都与往日无异,天卓叶舟二人跪拜见礼。
“天卓,朕已经听皇后说了,前朝的事你处理得都很好。”瑞帝的声音沧桑传来,“你们二人平身吧,到朕身边来。”
天卓和叶舟来到近前,天卓注意的是父皇面色比昨日还要惨淡,但叶舟却一眼看到了桌上备的酒壶酒盅。
“天卓,你既然恢复了心智,朕把江山交给你也就放心了。叶舟广有才名,相信也能帮你把后宫打理好。
父皇如今……每一次睡下已不知还能不能醒来……所以,就趁今日皇后和贵妃都在,与你二人共饮一杯,托付社稷了。”瑞帝说着似乎已有所哽咽,微微颔首示意田妃斟酒。
皇后听了瑞帝这一番话,心中竟然有些欣喜若狂,看来自己选的太子瑞帝已然认可,那么以后自己还是名正言顺的太后,即便瑞天卓不待见自己,也不会将自己怎样。
自从上次中了茶中迷药,叶舟对入口的东西格外在意,因此此时细致盯住酒壶和田妃动作,确认并无什么异样,便随着瑞帝和天卓一同端起了酒杯。
可是酒一凑近嘴边,叶舟便觉得这味道似曾相识,又一时判断不出是什么,且酒已到嘴边,瑞帝和天卓已经饮了,自己也不能骤停。
直到酒入口中,叶舟尝出了其中真味,酒中加了一味中药:正是之前致瑞帝昏睡的胡藤。
只是已经来不及了,自己与天卓均已饮下,此药虽不至于似蒙汗药即刻致昏,但也会在半柱香内致人困意难耐,叶舟此时已来不及细想究竟是这帝、后、妃哪方所为,只在告诉自己要赶紧想出破解之法,否则天卓和自己将双双受制于人。
而瑞天卓此时似乎已为父皇动容,饮了酒后便向瑞帝跪拜,深施一礼道:“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叶舟也只好随着跪地磕头。
触地之间,叶舟想到今日晨间的那一丝血光,瞬间有了主意。
起身时,叶舟假意搀扶了天卓一下,将手摁在他腰带上的锋利处使劲一滑,手心登时流出鲜血,天卓见了赶紧抓住叶舟的手查看,叶舟却顺势将天卓的手掌也摁在那锋利处,狠下心一割。
天卓一时惊讶,但也知道叶舟不会无故如此,因此也只是眉峰微聚了一瞬便攥紧了手掌,未发一言。
有了手心这份痛感,天卓反倒觉得刚刚饮酒之后的一时头晕有了不少缓解。
瑞帝喝下酒后顿觉困乏,他此时体弱病虚,药物作用几乎是立即发挥了。用最后的清醒与田妃对视了一眼,瑞帝便躺了下去。
田妃看着天卓叶舟二人,仍是一派神清气爽,并无困顿,一时不知如何下手,想到是药物发作可能需要些时间,便想着还是要拖上他们一会才好。可一时又没什么具体理由,只得叹道:“你们多在父皇床前守上一会再走吧,也算尽孝道。”
眼见着瑞帝已然沉睡,太子夫妇二人恭顺地立在床前,皇后心里庆幸,皇上并未计较自己用药一事,反倒认可了太子,便觉大事已定,还何须在此。
因此皇后不耐烦地开口道:“行啦,皇上自有田妃悉心照料,外面百官还候着呢,皇上既已托付社稷,太子还有的是要事!”说罢便起身向外。
叶舟也觉此处不宜久留,便也率先向田贵妃施礼告退,天卓见状自然明了,携叶舟跟随皇后退出了寝殿。
田妃一向沉稳决断,此时也不知如何是好。皇上刚刚一番话本是要稳住太子服下迷药的,可如今太子安然无恙,这一番话却成了名正言顺的托付江山,还有皇后在场为证,自己此时若拿出传位天朗的诏书,只能被说成是趁皇上病昏时伪其心意的假诏……
思来想去,田妃只能眼睁睁看三人平静离去,待皇上醒来,再做打算为妙。
林尹见皇后与太子夫妇出了寝殿,赶紧迎上前施礼,接着便引着他们走出辰阳宫正殿。
谁知刚出宫门,瑞天卓便大喝一声道:“来人呐!”
肖汉立刻带了两人一同上前听令。
天卓厉声道:“辰阳宫掌事太监林尹,施药致圣上昏睡,以囚困圣上于宫中,欺君谋逆,罪不容诛,速将他拿下!”
“是!”两个禁军侍卫立即上前押住林尹。
林尹刚刚偷听着寝殿中的一切,已经清楚了太子一直隐逸真身,在殿外忐忑地思索着自己是不是之前有过对太子不敬,想来并无太过分的,正觉庆幸,可万没想到太子一出宫便立即向自己开了刀,登时不知所措地跪地求饶。
“殿下……殿下饶命,奴才……奴才这一切都是听命皇后娘娘啊!皇后娘娘,您救救奴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