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漠开口,“让林守成去带兵驻守定远,派玄尧继续南下,夺幽州。”
“是。”
仲渊道,“主公这次回京定要小心行事,可派兵在城郊接应。”
燕北漠一直在北地征战,拥兵自重,已经威胁到了帝位,沈宴性狠辣,难保这回不是为了杀了他,保住帝位,带兵接应最为妥当。
燕北漠轻轻转了转手上的黑玉珠子,淡声。
“北地诸王都去了京都,这回,京都要热闹了。”
都是一群不安好心的,不会孤身去京都,都会带着兵马。
楚长宁听到要去京都的消息时,正在用膳。
她愣了愣,抿唇。
突然,一股恶心感涌上,她捂住嘴,心头的不安再次放大。
已经好几天了,燕北漠根本不允许她出去,她又不敢去找军医,一直忍着。
不能再等了。
离北的天冷,前几日刚下了雪,地面结冰,还没化,天气就阴沉了下来。
楚长宁换了一身将士的服装,易容过后,悄悄的溜出了军营。
城内刚打过战,百姓闭门不出,街市上都很荒凉。
寒风肆虐,阴雨绵绵。
她找了好久,才找到个医馆。
馆内只有一个小童,眼瞅着时间不早了,那老大夫才姗姗来迟。
“什么症状?”
楚长宁忙坐过去,事无巨细的说了起来,老大夫伸手诊脉。
果然不出所料,是为喜脉。
她木着脸,没说话。
“怎么只有你一人,你夫家的人呢,这剧烈运动,脉象不稳,隐有滑胎的症状--”
老大夫絮絮叨叨的说着,走到后头的药材柜给她抓药。
楚长宁抿着唇,突然出声。
“能不能给我熬一碗落子汤?”
“嗯?”
老大夫一顿,回头瞪圆了眼看她。
小童也看她,“---”
楚长宁讪讪的说道,“我夫君死了,一个人养不活孩子。”
这世道不公,诸侯割据,连年征战,招兵买马,寡妇艰难啊。
老大夫唉声叹气了下,去后堂熬药了。
小童好奇道,“你夫君是被征兵了吗?”
楚长宁,“---”
“嗯。”
“我们村王寡妇的相公也死在战场上了,她一个人养着三个孩子,她家的二妞脸上长了好大痦子,没钱治--”
楚长宁蹙眉,“朝廷不是发了抚恤金吗?”
“没见到。”
沈宴上位后,急于求成,到处征兵,收复疆土,可这天下诸王混战,周边各国到处割据,他一人无法对抗,改变不了这世道的混乱。
即便发了抚恤金,也都被一层层剥削了。
楚长宁闻之哀叹,但她无权无势,改变不了什么。
“小娘子,药来了。”
这时,后堂的大夫端着热腾腾的药走了出来。
楚长宁透过窗户看了眼外头的天,已经不早了。
她来不及等药凉,胡乱吹了吹,便要喝。
突然,这时,门被踹开,来人裹挟着一身风霜走了进来。
阴雨之下,铁甲森森,围满了这座小楼。
“你在喝什么?”
楚长宁一惊,抬头,便看到了门口逆着光站着的男人。
他一身鎏金黑袍,眼里没什么温度,骨子里透出来的清贵带了戾气。
大雨疯狂的落下,天际尽头霹雳着冷冽寒光,打在他的背上,像是被生生劈裂开来。
咣当一声,瓷碗落地。
楚长宁心惊之余,脑子里疯狂想着后路。
燕北漠看她低下了眼,不说话,缓缓的往里走来。
外头的雨丝顺着瓦片飞檐斜斜的落了进来。
老大夫和小童看了眼外头守着的将士,吓得连忙躲到了后头的柜台下。
“怎么不说话?”
他抬手捏住她的下颌,冰冷修长的白骨节凸起,往日里看起来还算温和的面庞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