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日头初升前土地爷就离开了,他老了,跟这小年轻比不过,他得回土地庙补觉去。
桃花树也觉着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就准备回屋睡觉了。
哪知一回头,宋豫就立在屋门处看着她,日光就在此时一点点从云层中投射出来,照在他眉眼如画的面容上,说不出的温润好看。
他微微一笑,轻声问她,“小生宋豫,不知姑娘芳名?”
桃花树偏头想了想,很是认真地回他,“芳名是什么东西?”
宋豫哑然失笑,眼底似有星辰闪耀。
桃花树一时看失了神。
宋豫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桃花树闻言默默低下头去,“我没有名字。你要不就叫我桃花树吧,土地爷都这么叫我。”
“桃花树怎么能算是名字?”
宋豫不置可否,又看了看她身后那一树盛开的桃花,她的广袖流仙裙被风吹得高高扬起,像是要与身后的桃花树合为一体。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你叫桃夭,可好?”
他的声音很是清越好听,如流水潺潺自溪上缓缓而过。
桃花树顿时抬起头,笑得眉眼弯弯。
“好!”
宋豫紧接着又笑着开口,“那桃夭姑娘昨日可与土地商议好了何时离开?”
桃夭来不及收起的笑意生生僵在了脸上,过了许久,她才耷拉着脸低声开口。
“如果我说我还没有办法离开,你会不会相信?”
桃夭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虚极了,她几乎都可以想象到宋豫臭着脸说“不相信”的样子,一定又冰又冷。
谁知等了半晌,宋豫却很是认真得点了点头。
“我相信。”
………………………
桃花树有名字了,这个事情可让她眉开眼笑了许久。
毕竟像他们花花草草的都没有文化,化成人形后也不过以颜色或是种类为名,大多都是李树梨树的唤,至多也不过加个小青小白的。
像桃夭这样,有来处又有寓意的可再难找出第二个了。
“桃夭。桃夭。”
桃夭双手捧着脸,又轻轻地念了两声,弯弯的眉眼里满是笑意。
头顶的桃花树也随风晃荡了两下,飘然掉了一地的桃花瓣。
许是桃夭太过忘形了,竟忽略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等到她反应过来,女子已经站在她面前,瞪着双红红的眼睛问她。
“你是谁?为何在宋公子家中?”
桃夭一时怔住了。
女子不认识她,她可是认识这女子的。
她还是一棵树的时候,就见这芸娘时不时的偷偷往院子里塞东西,回回塞回回被宋豫发现,然后冷着脸让她拿回去。
这芸娘也是个固执的,这次哭着跑回家过不了几日又悄悄踮着脚尖摸进院子。
桃夭很是钦佩她,毕竟喜欢宋豫的姑娘那么多只有她一个坚持了下来。
只是眼下,芸娘这一副捉奸的模样看着她是要闹哪样。
桃夭有心想要解释解释,毕竟不能平白担了这冤名。
哪知她还未开口,芸娘就恍然大悟似的指着她怒道:“一定是你纠缠宋公子吧!”
嘿!这小姑娘不分青红皂白的劲可真真是气笑了桃夭。
她索性误打误撞,叉着腰顺势回她的话。
“对!就是本姑娘纠缠他!你要怎样??”
芸娘哪里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一时气得指着桃夭“你你你”了半天讲不出话来。
桃夭耐心等了好半晌,最后实在忍不住伸手拉下她杵在面前的指头,温声劝她。
“你何必要一棵树上吊死?那宋豫除了相貌好一点,性子可冷了,你是不知道………”
桃夭自觉说的颇用心良苦,哪知芸娘半点没听进去,看着她身后走了神,喃喃道:“宋……宋公子。”
桃夭身子顿时一僵,默默回身去看,那立在后头面色冰冷的可不就是宋豫。
他见她回头,微微挑了挑眉,很是认真地问她,“知道什么?我也很想听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