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豫伤还没大好,也走不了多远,行了整整一日也不过堪堪跨了一个城池。
眼下天色已晚,当务之急是先寻个住的地方。这里乃是郊外,不比城里,两三步就能碰见个客栈来。
好在虽然荒芜,却是有个破庙的。
也不知是多少年的老庙了,瓦都漏得七七八八,檐下挂着的碎布条也看不出颜色来,布条底下还系着铃铛,倒是完好的。
风一吹,铃铛就哗啦作响。
桃夭在袖子里晃悠得睡着了,正梦到和老道士吵架呢,就听到熟悉的铃铛声。
她揉了揉眼睛冒了个脑袋出来,“臭老道士来了?”
苏豫垂眸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
既然有道家法器,与道士相识也就不足为奇了。
又是一阵铃铛声传来,桃夭这才算完全醒了觉,看着面前的破庙一脸嫌弃。
“梵寒,我们今日不会是要睡这里吧?”
正是睡这里!
苏豫抬脚走了进去,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她。
这一进来才发现原来外头还算是好的,里面的柱子大部分都东倒西歪了,只有两个大的颤颤巍巍地立在那里。
不过这庙倒是格外的亮堂,亮堂到一抬头,顶上豁大一个天窗,连天上飞过的鸟儿有几只都能瞧得清清楚楚。
桃夭在袖子里笑得滚来滚去,很是幸灾乐祸。
“这要是半夜下雨和尚你就要被水冲走了!”
苏豫突然很后悔,该提前给她施个禁言术的,着实太吵了。
桃夭滚完又眼巴巴地趴在袖子口张望,“梵寒,这是供着谁的庙啊?”
苏豫看了看空荡荡的台座处,总算是开了口,“不知道。”
桃夭闻言心下一嘁,这和尚果然佛心不诚,连这都看不出来。
佛心不诚的和尚不想理她,自顾自低头寻了半晌,才寻出一块堪堪能落脚的地。
正是那天窗的底下,夜里睡不着睁开眼还能望见满天的点点繁星。
如果………没有应了桃夭的乌鸦嘴下雨了的话。
这雨下得很急,苏豫刚刚拿好包袱走到檐下,倾盆大雨就落了下来,雨滴声砸在地上的声音实在太响,把缩在衣袖中睡得正香的桃夭都给惊醒了。
照例是只露了个脑袋出来,只不过这次的脑袋睡得有些凌乱,双髻翘的老高,活像只炸了毛的小野猫。
桃夭可能也察觉到了,抬手扒拉了两下,只是越扒拉那毛炸的越高,眼看都要翘上天去了。
苏豫实在看不下去了,索性偏过头去不看她。
正所谓眼不见为净。
桃夭扒拉完了才来问苏豫,“你大晚上的不睡觉站在这里干吗?当门神啊?”
苏豫懒得和她废话,直接将她从袖中揪了出来。
桃夭一落地便现了形,扒着个门往里瞧。
好家伙,别人是外头下大雨里头下小雨,它这个庙倒是公平得很,里外的雨一样大。
桃夭都替那颤颤巍巍立着的两个柱子操心,可不要就这么被雨给打倒了。
要不说想什么就来什么呢!
桃夭这边还在感叹,那边柱子就开始垂垂欲坠了。
好在庙轰然倒下前,桃夭被苏豫一把捞住往外退了出去。
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上一刻,她还沉浸在苏豫清冽干净的怀抱里,下一刻,两个人就一同被淋成了落汤鸡。
桃夭:…………
苏豫似心有所感,沉下脸冷声问她,“你是不是又乌鸦嘴了?”
桃夭忙忙捂住嘴,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那一副心虚至极的模样,苏豫简直不想去戳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