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呼吸一窒，有记忆如泉水般翻涌而来，一下淹没了她。

朦胧中有一人立在灼灼日光里笑着对她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你叫桃夭，可好？”

她被那笑晃了眼，愣愣地点头应下。

“好！”

画面一转，那人又一身是血躺在地上，遥遥对她伸出手，声音微弱得似要马上乘风而去。

“好可惜，再也没有办法给你买糖葫芦吃了……”

她只觉心口撕裂般的疼痛，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张了张口，想告诉他。

只要你活着，我可以再不吃糖葫芦了。

可是话还未说出，那人的手颓然倒了下去，双目紧闭的脸上还带着微微笑意。

桃夭再也承受不住，歇斯底里地哭喊出声。

“宋豫！！”

喊声惊醒了执剑的成观，他颤抖着手松开了剑柄，不由自主地后挪几步，脸上满是惊慌失措。

他杀人了……

杀了他一直引以为傲的梵寒师兄……

分明早已知道这个结果，可临到这一刻他还是觉得愧疚难当。

桃夭已经冲了过来，赶在苏豫倒下前扶住了他。

苏豫已然昏死过去，面色苍白，胸口的血还在不断涌出，命在旦夕。

桃夭将他慢慢放在了地上，他的长睫微微掩着，一如二十年前的那日一般。

斗转星移，命运辗转，最后还是换来个这样的结局。

桃夭凄然一笑，一滴泪水沿着脸庞缓缓流下，清亮的眼眸中有血色微微流转。

她，再度妖化。

“你真该死！”

话音刚落，一截枝桠便自她袖中猝然而出，直对着成观脖颈而去。

成观躲也未躲，苦笑着闭上眼睛。

他罪孽深重，该和师兄一起下地狱去向佛祖宽恕请罪。

“真是个痴儿……”

伴随着幽远声音而来的还有老道士素常带在身边的拂尘。

铜铃声响，拂尘瞬间变长，缠绕上成观的腰部，将他往后拽离，直至姗姗而来的老道士身边。

同时赶来的还有长生和白离。

只是两人在望见桃夭望过来时血红的眼眸时顿住了脚，再也没法往前再走一步。

历史仿佛再度重演，过了整整二十年，他们什么也没有改变……

桃夭没能夺了成观性命，哪里甘心。

右手一扬，满地砖石混着风沙腾空而起，飞沙走石，块块砖石都对着老道士身旁的成观而去。

她要他死！！

老道士长长地叹了口气，手中拂尘微转，风沙即停，砖石四下散开。

桃夭恍似鬼魅的声音就在此时阴森森地传了过来。

“我不想滥杀无辜！但你若再护着他！我便连你一块杀！”

老道士简直恨铁不成钢，“痴儿痴儿！他乃是受天下香火供奉的佛门中人。你若杀他，便是永堕魔道，三界便再无你立足之地了！”

桃夭怆然笑开，“无立足之地又如何？这三界若没了他，于我而言亦无半点眷恋。”

那笑太过凄凉，饶是老道士千万年来看破红尘亦觉得心酸。

“值得吗？他不过是无意之间施水助你化为人形罢了……”

桃夭又笑，却不复刚刚的凄惶苍凉。

她说，“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