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允,随行的嫁妆却不少,意思很简单:该有的流程还是要有。
付绮月随灵儿住进了侯府的西厢房,休整三日之后,正式举行大婚仪式。
这三日,侯府里里外外走动皆是人,丫鬟婆子忙活得不可开交。
虽二人名义上已是夫妻,但未行大婚之礼前,二人还是需要谨遵礼制,不得见面。谢麟显然不把这当回事,眼见着要成婚,还不紧不慢地处理军务,每日天不亮就去了军营,深夜才听见下人迎他回府的动静。
付绮月也不算清闲。白日里,灵儿和随行的嬷嬷一遍遍地讲授大婚礼仪,还要迎来送往,和各家前来“讨福气”的妇人攀谈。付绮月只觉得自己一张脸都笑得僵硬无比,客人一转身,浑身就都绷不住地放松塌下。
夜深时刻,她也会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月亮。月有阴晴圆缺,同一轮皓月,希望母亲抬头看天空的时候,能感受到远在异乡的女儿一切安好。
大婚前夕,灵儿早早地服侍付绮月睡下,便退出了卧房,到外间的耳房落榻。
付绮月翻来覆去心绪难平,索性起身。推开雕花窗,夜风扑簌簌地吹进来,她禁不住哆嗦了一下,双手抱住手臂轻轻摩挲。待体温稍许回暖,她缓缓坐在桌前,拉开抽屉,拿起了一件精致的里衣。
那是她一路上闲暇之时缝制的。她的绣技习于母亲,衣裳袖口整齐、针脚细密。丝线用的是御赐的江南蚕丝,穿在身上服帖又柔软。从前在家时,她的贴身里衣都是母亲亲手做的,往后,她就只能自己做了。
指尖轻轻抚摸那袖口的一圈红色花瓣,思绪随着晚风飘在半空。
试问哪个闺阁中的女孩,没有憧憬过自己嫁给如意郎君时的样子呢?她也曾畅想过,万一,万一这个定北侯,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愿意护着她,为她遮风挡雨,让她余生无忧……思绪陡然回到几日前的初见,付绮月深深叹了口气。
她知道,谢麟并不喜欢她。谈不上厌恶,但可以称得上是毫无感觉。她也曾听闻过,长安城中嫁娶之时的趣闻,谁家公子为了偷瞧新妇闹了笑话,可谢麟是不会这样的。侯府不大,俩人却见不上一面。
她默默放下了手中的衣裳,将它放回了抽屉深处。
一夜匆匆而过。未及鸡鸣时分,院子里便有了走动的声响。
付绮月昨晚心事重重,深夜犹未入眠,待好不容易浅眠片刻就被扰醒了。
灵儿推开她的房门,指挥着七八个丫鬟走进来,一字排开站好,她自己则缓步走到床前,撩开红色的锦帐,低声唤付绮月起身梳妆。
付绮月严重地睡眠不足,但也无可奈何,只能被迫从梦境中挣扎出来。灵儿和另一个侍女一同将她扶起身,用清水漱口、洗手、洁面,从里到外一件件套上新衣裳。眼下已是深秋,西北的天气早晚寒凉,但套上喜服之后,背后还是渗出了一层薄汗。外凉内热,她感觉身子有些不适,但也知晓今日是何等重要的大日子,不敢说半句,任由灵儿一众人服侍着。
早膳很简单,是桂圆、莲子、红枣熬成的粥,她慢吞吞吃完,空空的胃终于有了一丝暖意。很快,妆娘进屋,为她绞面、上妆。付绮月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心底忽然涌出一丝不真实感,仿佛镜中这个的女孩不是她。
按习俗,新嫁娘须在房中静坐一日,等待黄昏时分新郎接出,到正厅行拜礼。这一日是不能吃东西的,有些心疼女儿的父母则会命人偷偷送些吃食,但付绮月知道自己是万万不能这般没规矩的。且不说她端的是“公主”这个名头,即便她只是付家七小姐,也是要事事讲规矩,大夫人的眼线耳目是不会容许她这般放肆的。
付绮月静坐在房中,看着窗外的日头升起又落下。外头宾客如云、热闹非凡,鞭炮声伴着嘈杂的人声,一齐涌进她的耳朵。
端坐了半日,其实她有些腰酸背痛,但是灵儿在一侧看着她,她硬是坚持着不敢乱动。终于,她听见喜娘在外间笑道:“新郎官来了!”
灵儿立刻露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又惶惶然替她理了理衣袖和裙摆,确认她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妥之后,悄声吩咐:“公主,一会儿侯爷就来了,规矩您都记着些。”
付绮月淡淡地应了一声。
早上的粥已经消耗殆尽,她感觉身子有些没力气。贴身的里衣半湿半干,衣衫下的双手是冰凉的。付绮月深吸一口气,等待着自己的郎君。
屋子外头传来一群年轻男子的哄笑声,原是谢麟在喜娘和执事们(伴娘)的为难下,作了一首半成不成的催妆诗,被人笑话了好半晌,又被闹着灌了一大碗雕花烈酒。闹了好一会儿,众人才放行,一阵坚定的脚步声传了进来。
谢麟换上了软底的新马靴,靴面上绣着云纹和蝠纹,象征着“青云直上”和“福寿绵长”。他一步一步地踏进这座屋子,由远至近,站在了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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