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损失可能就是自家的老牛与车厢,还有疑似祸津众下线的狂犬了。
不过这些和可能拿到的关于祸津众的情报相比,这些都属于可以接受的损失,而且跑路之后完全可以去检非违使厅摇人过来找场子,到时候吃下去的全都得给他翻倍吐出来!
所以夏晴气定神闲的等着那伙人靠近,当然也不会让他们包围自己,牛车成为了一个良好的掩体,确保了一条通往路旁房屋的道路。
而那伙人似乎也没有太过强烈的恶意,非常有“礼貌”的在夏晴身前五米就停了下来,然后那个八字胡男人主动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
“贵安,平夏晴殿。”八字胡男人非常有礼貌的向夏晴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这在日常情况下已经属于非常重的礼节了,通常来说,两个身份同等的人之间只需要欠身,哪怕是地位差距比较大的情况下,比如夏晴和源重光之间,那也就是45度左右。
九十度的大礼已经是仅次于土下座了,虽然在上辈子的日本连土下座都已经快被用烂了,但在这个时代,这个礼节还是很有含金量的。
所以在看到八字胡男人这么诚意的举动时,夏晴也稍微放松了一点——才怪。
真可惜,他就是那个觉得土下座都用烂了的人,明显来势不妙的陌生人鞠个躬他就放松警惕的话,还不如赶紧买块豆腐撞死,这样死的还痛快点,也能早点投胎换个好点的脑子。
当然夏晴也不至于直接暴起动手,只是冷然回道:“我只是一介七位府生,可不能被称为殿下,足下是?”
八字胡男人这才直起腰,以一种满是自矜的语气自我介绍道:“在下草名流夜,乃平氏一门高栋王源流四代栋梁,维仲殿所任薄夜屋家掾。”
“公家平氏的人?”
听着流夜那拗口的自我介绍,夏晴勉强算是搞明白了这人的来头。
平氏有很多分支,其中发展最好的是葛原亲王分出来的桓武平氏,桓武平氏内部又分为两系,也就是葛原亲王的两个儿子平高栋与平高望。
平高栋与平高望两兄弟虽然都被降下臣籍,但是平高栋却留在了京都做官,子孙也继承这一优待,所以叫做堂上平氏,或者公家平氏。
而平高望就惨一点,带着家小去坂东,也就是关东乡下当土地主了,所以是武家平氏,又称坂东平氏,夏晴就属于坂东平氏一脉,只不过坂东平氏内部也有分支,而且也有去京都当官的武士,尤其是检非违使设立之后。
所以兜兜转转到他老爸那辈又转回京都——虽然最后还是为爱出奔,去飞驒当土地主了。
但即使如此,在这个公家就是比武家高贵的时代,公家平氏显然是不太看得上武家平氏这个兄弟家族的。
在这个背景下,流夜的那句话的意思就成了“我是公家平氏的第四代栋梁平维仲殿下,亲自任命的薄夜屋家掾,你这傻逼武士还不赶紧给我放人。”
嗯,这里的栋梁可以理解为族长,家掾则是高级家仆,甚至达不到管家的程度,所以后半句不是夏晴自己加戏,而是以这人的身份来跟夏晴这个正儿八经的平氏子弟说这种话,那就代表着平维仲看不上夏晴这个半妖玩意。
也有可能不是平维仲,而是他手下的其余家司,毕竟夏晴记得这人现在好像是肥后守,应该人在肥后国,指挥不到京都这边。
至于家司,原本只有三位以上的公卿家才有资格设置的一种职位,后来慢慢变成了一种常态,各个大贵族家中都仿照国司设立了家司,给家人分了四等官,很多时候这些家司甚至比一般得官员还有权势一些。
这其中既有各个家族自身影响力的原因,也有这些家司担任者自身的原因,最初的家司甚至会是别的退休的大贵族,或者他们的家人,有些类似于西方的侍从文化,后来随着武士阶级的兴起,又出现了由武士担任家司的风潮,换句话来说,家司体系同时也是一种各个贵族之间纵横联合的一种方法。
所以这种家司体系甚至逐渐成为了一种常规化的,受人认可的官位体系。
用更好理解的话来说就是“宰相门前七品官”。
流夜不卑不亢的欠身道:“正是,平夏晴殿,犬三郎乃薄夜屋寄人,虽不幸冒犯殿下,还望殿下能宽怀大量,将其交予我等,我等必严惩此人,教其不敢再犯。”
流夜咬文嚼字的发言听的夏晴耳朵痒,这就和用新闻联播语气来进行日常对话一样,说他有病吧,又很礼貌,很清楚,说他没病吧……妈的智障!
夏晴臭着张脸,也不掩饰自己的不满:“你说你是平维仲大人的家司,有什么凭证吗?”
流夜直接掏出一个印章,平氏蝶纹栩栩如生,虽然夏晴也可以嘴硬说这是伪造的,但那显然就没意思了,对方敢直接拿出这种东西来给夏晴看,就说明他不怕被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