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抱玉玉。”地上的男孩道,声音透着委屈。
他缓慢爬起来,接着就往阮宛的怀里爬。
玉玉?
阮宛尚且没反应过来,站在自己旁边的小孩便一脚踢过去。
那一脚狠厉,沉闷的一声响在整个房间内,在此之前,阮宛从不知道一个小孩的力气会有这么大。
名叫玉玉的小孩被踢到很远的位置,在地上抽搐了下,没动弹了。
而阮宛旁边的那个,则是歪了歪头,脸上没什么表情道:“抱我。”
这是他第一次在阮宛面前说话。
阮宛还处于震惊中,闻言下意识朝他伸出双手,方才还一脸冷淡的小孩,眸光闪了闪,接着极迅速地扑进他怀里。
圈住少年纤细的腰肢,头埋在胸前,有好闻的气息不断传出来。
小孩非常自然地窝在阮宛怀里,抬眸斜斜睨了一眼地上的身影,在阮宛看不见的地方,眼里满是嘲讽。
从小孩家离开的时候,已经下午了,阮宛马不停蹄跑到农户家,与秦曜等人汇合。
几人见他终于回来,放下心来。
接下来就是去黑娃子家救出他姐姐。
五个人略微一商议,决定兵分两路。
薛轩关谨言去引开黑娃子和老太婆,其他人趁机去杂物间救下被困住的女人。
这类事情白天做容易被发现,因此他们等时间再晚一些的时候,才开始出门。
薛轩和关谨言两个人走得早,他们以哨子为信号,一旦这声音响起,那就说明他们的行动成功,届时阮宛他们就可以进黑娃子他家了。
大约晚上七点左右,哨声在村子里响起。
躲在一堵墙后面的秦曜阮宛和鹿清,三个人小心翼翼,尽量放轻步伐,速度不减地冲进黑娃子家。
在阮宛的帮助下,他们很快找到被关住的女人。
她身上捆着绳子,正倒在一堆干草垛上,看上去已经没了意识,不知道是昏迷还是睡觉。
时间紧迫,来不及询问,当务之急是先将人救出去。
秦曜在最外面守着望风,屋里就阮宛和鹿清两个人。
想到鹿清柔弱的身体,虽说阮宛自己也小胳膊小腿的,但却自告奋勇,准备上去将女人从地上抱起来。
只是他双手才刚碰上女人的胳膊,就被鹿清一把抓住。
阮宛疑惑地看向他,有些不明所以。
却见他面色微微凝重,道:“小软,这地方很邪门,我们谁呀不知道里面住着的村民是人是鬼,万一她是鬼,到时候你抱着她……”
鹿清话没有说完,阮宛却蓦地收回手。
虽然地上的女人看着十分正常,甚至皮肤白皙,十分貌美,但阮宛因为那句鬼,却怎么都不敢靠近了。
他这辈子什么都可以忍受,但最怕鬼,以前光是看个鬼片,都能被吓得好几个星期都缓不过来,要是真的在他怀里抱着,阮宛不知道自己的小心脏能不能承受得住。
见人被唬着不敢再动,鹿清几不可查地笑了下,一瞬而逝。
外面的秦曜注意到了里面的动静,转头,便看见阮宛要去地上抱人的举动,当即眉头紧蹙。
他大步走进去,脱了衣服扔在女人身上,接着将人扛到肩头。
阮宛刚想提醒,一定要小心,那个人可能是鬼,鹿清却先一步道:“秦曜哥你真厉害。”
秦曜理都没理他,喊了阮宛一声,接着快速从黑娃子家离开。
阮宛到嘴的话没能说出来。
乡下小路没有路灯,他们选的也是平时没什么人走的道,因此一路上十分安静。
连声虫鸣都没有。
阮宛有些害怕,想小声说些话转移注意力。
秦曜注意到了,准备去牵他,鹿清却插进两人之间,抓了抓秦曜的衣服,道:“秦曜哥,我有点害怕。”
秦曜眉头死死皱紧,恨不能立马甩开鹿清的手,但鹿清却像是真的怕到不行,紧紧拽着秦曜的袖子,下一秒,还道:“之前从黑狗那里回来的时候,我和王之其实听见了农户说的一些话。”
“他说黑狗要娶亲,黑狗和它的新娘子还有一个定亲信物,我本来以为他在胡言乱语,所以才没说。但是今早上王之死了,黑娃子他姐又变成了现在这样,我开始觉得也许农户说的是不是假话。”
鹿清边说边极其自然地牵住阮宛的手。
现在这气氛本就有些可怕,再加上鹿清压低声音说着这么耸人听闻的事情,阮宛内心六神无主的,被牵着了,也没反抗,反而还握紧了一些,生怕到时候王之的鬼魂从哪里窜出来,或者黑娃子他姐变成一只鬼。
“你为什么不早说?”秦曜问,声音很低。
“我不是说了嘛。”鹿清语气带着撒娇,“我之前以为是胡言乱语。不过现在一想,说不定我们只要找到那个定亲信物,就能让黑娃子他姐醒过来……”
他不着痕迹地轻轻捏着阮宛的手,感受到他的紧张,干脆转为十指交握,很轻易便插入少年的指缝中。
就在此时,被秦曜扛在肩上的女人幽幽醒转过来。
她被颠簸得难受,轻呼了一声。
秦曜正要放她下来,谁知道才放到一半,女人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突然惊恐地叫起来。
阮宛见她看的是自己和鹿清的方向,吓了好大一跳。
鹿清迅速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说,“秦曜哥,后面好像有人追上来了。”
阮宛和秦曜随着他的声音往后看,果然看见了若隐若现闪动的烛火。
而在烛火的映照下,是一张张麻木的脸,其中,包括本该被薛轩等人引开的黑娃子他奶奶。
“跑!”秦曜喊了声,将女人再次扛到肩上。
女人又晕了过去,没再发出声音。
阮宛立马调动起力气,跟着秦曜,飞快往前面跑去。
鹿清原本拉着他,但阮宛运动神经并不发达,身体缺少锻炼,根本跟不上前面的人。
他被地上的石头绊了下,身体立马往前倾。
牵着的手松开,阮宛面朝下,重重摔到地上。
他的手压着,做了缓冲,因此脸没有事,身上其他地上应该是破了皮。
他不耐痛,当即眼泪汪汪起来。
只是他脚好像扭到了,站不起来。
不久前他才看了,身后追了一群村民,越来越近,他摔倒了,那些人说不定过不了几秒就追上来了,想到这儿,阮宛边哭边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
但身上实在太痛了,他尝试了好几下都没成功。
身后传来脚步声,阮宛胆子都快要吓破了,哭声在那一下都没能抑制住,从唇缝中溢出来。
身后人抓着他的肩膀,阮宛紧紧闭住眼睛。
下一刻,腰被搂着,一阵短暂地腾空,坐到了一个散发温热的,有些软的东西上。
有人捏住阮宛的手,温热的呼吸轻轻吹在上面,轻声道:“怎么把自己摔成这样了,小软。”语气里尽是疼惜。
“为什么回来了,小软?”那声音又问。
阮宛睁开眼睛,见自己坐在一个人的腿上,而他对面,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穿着褂子的黑皮肤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