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肖竹秋照例给家人沏了一杯野蜂蜜菊花茶。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肖竹秋睁开双眼,心情极好地打了一个舒展,便开始做饭。
半个小时后,一家人围着餐桌吃早饭的时候,肖友看了一圈人,未见肖然,他问了句:“肖然呢?”
“别喊她,她在睡觉。”秦梅显然不想别人打扰自己女儿的清梦。
肖竹秋当然不吭声。
正在这时,墙外街上传来一片嘈杂的脚步声,似来回奔走。
还夹杂着阵阵喊声:
“不好了。”
“来人呐,有人掉粪坑了!”
“救人啊!”
“……”
一会儿,村里的铜锣都响了起来。
肖友一听,眉头猛然舒展,立刻扔下筷子,转身冲出屋子,跑向院子。这次救人,对自己来说是个好机会,他得展示一下身手。
未治好桂花的牙疼,这事儿成了肖友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
秦梅更爱凑热闹,一看肖友跑出去了,也来了精神,又咬了口饼,把剩下的粥一股脑儿倒进嘴里,抹抹嘴,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嘟嚷:“真是神经病,跳什么粪坑,多臭!”
脸上却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脚步最真诚,跑得贼快。
她爱看热闹,也爱八卦。
有了新八卦,肖然和刘根儿的事儿,应该歇歇了。她想。
肖竹秋倒不以为意,继续吃早饭。
肖建也是慢悠悠地吃。
接着,更多的村民冲过肖友家门口,涌向了村边的大粪坑。
肖友和秦梅也加快速度随人群涌去。
吃完饭,肖竹秋照便给肖建塞了吃的,然后又叮嘱他:“中午,我尽量送饭。”因为修大坝,最近上工的人,中午都赶不回来。
“嗯。”肖建点头,他对这个妹妹一百个放心。
肖竹秋收拾完厨房,悠悠然地走出院子,刚出门,迎头碰到了张寡妇,她问:“婶儿,这么早上工?”
“没,听说有人掉粪坑了,咱去看看。”张寡妇拽着她,朝村边粪坑走去。
肖竹秋紧跟着张寡妇。
一群小孩子跑着跳着,冲向粪坑,一边嚷嚷:“有人掉粪坑喽,喝粪汤,臭死了。”
肖竹秋抿抿嘴,这群熊孩子生嫌不够热闹。
和大人一样,就喜欢看热闹。
赶到粪坑,粪坑边围了一堆人,有个人正在粪坑里挣扎,满身的屎花糊在身上,头上,脸上,臭不可闻,就像一个粪人,根本看不到原来的底板模样,‘粪人’一边扬手,一边呼救:
“救命啊!”
“救命啊!”
因为太臭,无人愿意下坑,都在围观。
有热心的人从粪坑边捡了一个长杆子,想把人捞上去,结果杆子不结实,拉人的过程中,杆子断了,导致掉入粪坑的人,扑通一声,又连头带身体,没入粪坑中。
上面冒出一堆粪水泡……
一股臭粪味,熏天盖地扑向周围。
村民们纷纷捂了鼻子。
“这是谁啊?”张寡妇撇撇嘴角:“没事掉河里,也别掉这个地方。”
“太臭了!”肖竹秋也捂上口鼻,眼中略有深意的一笑。
“村里的这个粪坑太大太深,长年累月,也不清理,难免出事。”村民开始议论。
“这一下,粪汤喝饱了,不用吃早饭了。”有村民调侃。
秦梅捂了鼻子,念道:“神经病,往这里跳。”
肖友看了眼粪坑情形,恶臭难耐,他抬手掩鼻,看着粪坑里的人又浮上来。
也没去救,太臭了。
没法子救。
“救命啊!”满脸挂满粪汤的人朝着秦梅大叫,一边朝着秦梅这边爬。
秦梅吓懵了,一边后退,一边指着‘粪人’道:“离远点儿!”
肖竹秋扭头,小声对张寡妇说:“婶儿,我怎么看着像肖然?”
张寡妇仔细打量掉入粪坑的人,左看右看,忖思了下说:“我看喝粪汤的人,就像秦妖精家的肖然?”她故意说得大声。
“真的?”周围村民大吃一惊地问。
“看看多像,而且她一直看秦梅。”张寡妇自信地点点头。
一听是肖然,其它人立刻起哄秦梅:“秦梅,还不赶紧下粪坑去捞你女儿?”
脸上都带着嘲笑。
个个一副看热闹不够精彩的模样。
“放屁,老娘的女儿正在家里睡觉,是你女儿,你赶紧去捞!”秦梅怒斥那些周围那些取笑自己的人。
肖然在自己家睡觉,难道跑粪坑来睡。
真是笑话。
肖友揉揉眼睛,看了眼粪坑中的人,真的感觉有点眼熟,但又不能是,所以他一直定定的看着,可是粪坑中的人,一直看着他们这边的方向,双手张着,嘶哑地喊着:
“救命!”
“救命!”
“妈!救我!”这一喊,一口粪汤流进口中……
这一声,像晴天霹雳,一下子击打在秦梅头顶。
秦梅慌乱地看着满脸挂着粪花的人,脸色顿然苍白,肖然明明在家睡觉,怎么可能跑到粪坑来睡?
她激动得摇头,头摇得跟个拨个浪鼓。
甚至吓得退出了人群,慌忙向家中跌跌撞撞跑去。
她的怆仓皇离开,引起周围村民的哄堂大笑。
肖友也听到这一句熟悉的话,他的心瞬间像是掉进了粪坑,在臭哄哄的粪汤里挣扎着,像陷入沼泽,怎么爬也爬不上了,他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吐沫,有些恍惚地问自己?
下粪坑救人?
还是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