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甄籁带着何曼兄弟,牵着九匹马进城,来到袁绍公馆,报上许攸之名。
许攸出来后,见到这九匹马果然个个都是好马,诚如甄籁所言都是战马级别,点头认可,将甄籁三人领进院子里的偏房,马匹由下人牵到马厩里去了。
许攸告诉甄籁,“袁将军在官所公干,我找机会让他回来看看。” 说完就匆匆走了。
甄籁三人在偏房等待,一等就是大半天,既不见传唤,也不见许攸踪影。甄籁见何镝有些沉不住气了,轻声告知:“这是朝堂顶级大官袁将军府上,我们既然踏进这个门,就要有自甘蝼蚁的觉悟,就是被当成奴仆也认了。大丈夫能屈能伸,无论多长时间也要忍下去,否则咱们准备好马匹、又从幽州花费十多天的功夫走到这里,这些所有努力就全白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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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袁绍这些天忙的脚打后脑勺,诛杀宦官从头开始就是袁绍主谋策划的,如今挡在自己前面的太监集团和外戚集团都已经被清除,但新的烦恼又来了。
董卓在北邙山救驾,迎请皇上回宫,就在皇宫内留住一千兵马把控皇宫,为了进出雒阳方便,将原来由助军校尉赵融掌管的西城门,下军校尉鲍鸿掌管的南城门都接管过来,由自己的人把守。董卓带来二万兵马,驻扎在城外的西苑军营和上苑军营,虎视眈眈,这让赵融和鲍鸿敢怒不敢言,只好乖乖交出兵权。(注:守护雒阳城的四门的四大校尉袁绍、曹操、赵融和鲍鸿,每人统领的兵马是1200名禁军。)
现在的雒阳城,只有东门在袁绍手上,北门在曹操手上。袁绍是招揽董卓共同举事的合作伙伴,曹操之父是朝廷三公之一(去年致仕),曹操本人当官多年,名望也颇高,董卓不得不敬待几分,还不敢褫夺其兵权。
让袁绍始料不及的是,当初召唤董卓进京,是召进来了一尊瘟神,请神容易送神难,眼见董卓把控雒阳,这是要参与朝政,甚至把持朝政,这让袁绍头疼不已。
许攸为袁绍献计:“董卓带来二万兵马,其中一万来自他的大本营凉州,一万是并州兵马,虽然并州刺史丁原是其下属,但董卓升任并州牧不到一年,对丁原恩威不足,如果能将丁原拉拢过来,并州兵马归我们所用,董卓就不足虑了。”
袁绍大喜,“此计大妙。”
袁绍秘密联络丁原,许以并州牧的官职,经过一番努力,终于有了眉目,丁原答应与袁绍结盟。
(注:并州刺史相当于省长,并州牧比并州刺的权利又大一级,被授予军政大权一把抓,就是变相分封的诸侯了。)
许攸趁着袁绍高兴,说道:“有一商人从幽州带来九匹马到雒阳售卖,路过公馆时被我撞见,他要价180两纹银,虽然价高,但这九匹马的确个个都是战马级别的好马,所以我就让他们先把马留下,留待将军决定。”
许攸又道:“我觉得买下这些马还有一层意义,这是动乱后第一次有外来商人进城,这是一次生动的展示,雒阳城已经恢复秩序,并在袁将军的掌控之下。”
袁绍一听,再度赞扬许攸,“真某之子房也。” 立刻吩咐属下付钱。
袁绍这一举动是体会到了贩马人的不易,是一种垂顾下人的关心。袁绍折节下士、仗义疏财、宽厚得众心,非是浪得虚名也。
甄籁等到黄昏时分,终于有人出现,递给甄籁一皮袋子银锭,“这是180两银子,你们走吧。”
甄籁等的肚子空空,脑袋都有些发木了,懵然问道:“许攸先生可在?”
该人道:“许先生陪同主公公干,尚未回来。是主公特意派人回来传话,给你银两。”
甄籁告辞离开,暗自为许攸点赞,这事办的给力。
甄籁惦记着给许攸三十两谢仪,第二天一早又来到袁公馆前,再给门房十文钱,请其通报许攸。
门房进去后转眼回来,告知许攸从昨天出去至今,一直没有回来。
甄籁谢过,退到门外不远处等候。甄籁知道自己属下没有人认识许攸,又不能委托给外人,要想把钱交给许攸,只有自己干等了。
盛夏时节,太阳高悬后天气酷热,甄籁再往远走,躲到几十米开外的大柳树下,既能看到公馆大门,又能纳凉。
甄籁闲极无聊,折下手指粗细的柳枝,抽去枝骨,做成柳笛,吹了起来。
柳笛声音清脆,悠悠飘扬,仿佛清风掠过,人也清爽起来。甄籁试着吹出自己熟悉的曲调《春风她吻上了我的脸》。此曲飘逸轻快,正是自己现在的心情写照。
甄籁正沉浸自娱自乐中,一个老者被吸引了过来,静静倾听。
甄籁见老人衣着考究,姿态端详,不远处还停着下人和轿子,知道是有身份的人,抱拳施礼,“先生莅临,有何指教?”
老者相问:“你这是用柳枝做的乐器?”
甄籁将柳笛递了过去,“您看看,简单的很。”
老者接过细看,开口称赞,“真是民间多巧思,看着简单,却能吹出这么优美的旋律。”
甄籁见老者慈眉善目,“你若喜欢,这个就送给你了,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再做一个。”
老者问:“你独自呆在这里是为什么呀?” 已是正午时分,本来就空旷的大街,更是空寂无人。
“我在等人,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回来。” 甄籁指了指远处的袁公馆大门。
老者点头,没有多问,似乎不想和那里沾上关系。换过话题:“你刚才吹的曲调很是悦耳,可有曲名?”
甄籁心想这哪说的清楚,只能瞎编了:“我来自幽州,经常去北方大漠草原贩马,这个曲调是从哪里听来的,不知叫什么名字。”
老者动容,“你竟然来自东北边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甄不器,出身商户,多谢大人赏识。”
老者没有因为甄不器非是士子而嫌弃,也自我介绍:“我叫蔡邕、蔡伯喈。你这首曲子可有唱词?”
甄籁心中震动,蔡邕乃是这个时代最有名的大学者,其女儿蔡文姬也是后世扬名。甄籁回答:“有唱词,我来唱给你听。”
甄籁用手打节拍,轻轻唱起:“
春风她吻上了我的脸,
告诉我现在是春天,
虽说是春眠不觉晓,
只有那偷懒人儿才高眠。
… ”
蔡邕听得精神大振,“真是好听,这样的唱法老夫头一次听闻,却是那么顺耳舒畅。究其原因,是你真有欢乐之心,才唱得出如此欢乐之调。”
“谢谢你给我带来欢乐。” 蔡邕真切向甄籁表达感谢。
“老伯不用客气,你爱听也让我高兴的很呢。”
“好个年轻人,今后大有希望。”
蔡邕对这个既有礼貌,有淳朴自然的年轻人大有好感,又说道:“我住在城东石宇街,欢迎你随时到访。”
甄籁称谢,“以后我有机会一定拜访。”
“那就一言为定。” 蔡邕挥手告别。
傍晚时分,甄籁见到远远有几辆辇车过来,可能是袁绍一行回来了。甄籁赶紧走到路边溜达,眼见一辆车路过身前时,窗帘掀开了一下,甄籁心道有门。
甄籁见到这些车辆在大门口停下,许多人迎了出来,看这架势一定是袁绍回来了。甄籁抑制住好奇,没有凑过去看看袁绍长什么样,避免给许攸带来麻烦,而是耐心等待。
不一会儿,许攸出来,见到远处的甄籁,快步走了过来,眼中带笑:“你年纪轻轻,就能如此稳重,不错,不错!”
甄籁道:“许先生高士,可不能因我而带来任何玷污。”
甄籁掏出布袋递给许攸。
许攸接过布袋一拿就知是三十两纹银,“甄老板真信人也。”
甄籁真诚道:“多谢许先生的帮了大忙,在下告退。”
许攸点头,事了则了,与商人也没什么进一步交流的必要。
二人各自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