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身浸在38度呈薰衣草色的药汤里，浑身慵懒得舒服。

一个老汉也在这池子里泡澡，他竟然能一动不动地平躺在水上而不沉下去，只露出口鼻保持呼吸。

盯着眼前的电视大屏幕，我半躺在水池里，只觉得屏幕上一些大脑袋换来换去，好长时间闹不明白究竟在演什么，脑子里不由地时时想起刚才的一幕。

她的脸型与幽灵女孩有相似之处，都是略显瘦削的鸭蛋型脸，高高的颧骨突出，而腮部又有点凹下去。

可能是由于洗澡沐浴的缘故，她的面色不像幽灵女孩那般苍白，而是略显红润。

她的身材也与幽灵女孩类似，高挑的个头，纤细是身子，才一想到她扭曲的身躯，我立即就硬了。

池子里还有别人，我惊慌地曲起膝盖，夹住大腿。

幸好这池水不是透明的，否则丢大人了。

我用手撩起一些水来撒在脸上，转动脑袋看看金碧辉煌的顶棚，看看四周的几根鎏金的圆形大柱子，好歹让自己的身体平静下来。

突然我悟到一点，立即捂住裆部哗一下从水中站立起来；赤着脚冲向更衣室。

一些人多么惊奇地看我，不管他了，我得赶紧去往大厅，我不能失去她，我不能没有她——我已经让一个女孩变成了幽灵女孩，不能再让第二个女孩也化为幽灵女孩！

在大厅里我等了她两个多小时，没见她出来。

我问前台服务员：这样这样一个女孩，没出来呢，还是已经走了？

没注意呀，你不知道她手牌吗？有的话给你查查。

不知道。

她名字？

不知道？

？

我知道跟他难以解释清楚，便平淡地说算了，算啦。

翌日我起床后直奔清泉宫，当然，你知道的，她不在，我扑了个空。

第三天我又去了，依然不见她的踪影。此后连续几天，我都去清泉宫找她。但她仿佛一下子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我无论如何再也碰不到她了。

时隔好久，我似乎已经将她忘却了，好在她并未像幽灵女孩一样深刻在大脑记忆里，没有给我带来挥之不去的梦魇。

当我和紫岚在快乐花园餐厅重逢时，我们惊愕地说不出话。原来她就是我在洗浴中心偶遇的那位女孩。

开始我们有些尴尬，不久就被繁杂的工作搞忘记了。我们再未提起洗浴中心那件事，仿佛没发生过一般。

紫岚是这里最年轻的女孩，跟我不相上下，一样是出来打工的大学生。大概由于两人处境相同，所以能够同病相怜。

她与我从事相同工作，都叫服务员，她是女服，我为男服，主要工作就是端盘子，即上菜、撤桌，当然还干些别的。

我俩没有严格的分工，由于她比我先来几天，有关这个饭店的东西比我知道的多，干活也比我熟练。因此她当仁不让，自作主张，竟常常以姐自居。

她总是以引路人、指导者、前辈的口吻跟我讲话，好像我是她的随从、学徒、晚辈一般。我在心里笑她，面上也不便捅破。

义德，你上菜前一定先把盘沿擦净！

记着点单子，义德，别上错桌！

进有榻榻米的雅间之前，如果人家关着门，一定要先敲门，义德，获得准许之后再进，可别抖出不好的来！

记住，义德，尽量不要穿中厅而过，从连廊那边绕过来，宁可多走几步，也别撞死鸳鸯！

义德……义德……义德……义德……

以前我不讨厌我的名字，绝没想到，自从那两字由她嘴里吐出来之后，我就觉得我的名字仿佛是个耻辱，怎么听着那么难听，那么刺耳？我恨不能立马改名狗剩！

知道你为什么有女人缘吗？

为什么？

因为你中性。

中性？

你不是个太男人的男人，在男人中你有点像女人，但你不是女人；可对女人来说，你确实是个男人。

蛮复杂嘛。

极致的女人喜欢极端的男人；不像女人的女人喜欢不像男人的男人。

这么说喜欢我的女人也都是中性喽。

差不离。

那我就不恐慌哩。

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大多数的女人，包括大多数的男人，自身的另一半都是异性。换句话说，每一个男人体内都住着一个女人；每一个女人身中都藏着一个男人。

那么大多数人都是中性了喽？

对咯。

那我也不特殊呀，普通中的大众嘛。

所以你人见人爱呀？

什么逻辑这是？

就这逻辑！

从初一开始，直到大三，九年之中，我一直靠手淫解决生理问题。

记得那天早晨醒来，一个人躺在卧室的床上，我不想立即起床。爸爸妈妈也还未起床，整个家里安安静静，没有一丝响动，除了挂在墙上一刻不停原地转圈的时钟的秒针，发出一些轻微的滴答声。

我卧室的门开着。

开门睡觉这个习惯一直保留着，从我二年级开始一个人在一屋子睡觉起。

那时妈妈担心我一个人睡觉会害怕，就说让我开着卧室的门，他们也开着卧室的门，如此一来就跟在一个屋子里是一样一样的，有什么事就喊一声，爸爸妈妈立刻就到我身边了。

果然这样我就不再害怕，当然一开始时，妈妈或爸爸，每晚必有其中一人会过来陪我入睡。他们有时给我讲睡前故事，有时为我哼歌，或者和我聊几句，或者轻拍我身体。

他们哄我入睡了，我卧室的门敞开着。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需要他们哄我入睡了，每当写完作业要睡觉时，我们一家三人就会互道晚安，然后各回自己的卧室睡觉。

一个人就可以睡了，我根本没觉得害怕，但仍然保留着开门的习惯，因为我没想到要关门，我觉得没必要关门，我又不怕妈妈爸爸看见，对吧？连窗帘我都懒得拉上。

可我发现他们卧室的门有时开着，有时却关上。但我并没把这放在心上。

但那天清晨发生了一件事改变了所有这一切，让我霎时进入一个全新的世界。

这事既让人激动又让人害怕，令我自豪又感到羞耻；从此我有了自己的秘密。我需要有自己单独的空间和时间，我需要拉上窗帘，需要关上门。我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