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你怎么在这？”曲成弯腰问道。

小男孩未置一词，却是直接跑到青歌身后，小手紧抓着青歌的衣袖不放，警惕地看着面前的怪蜀黍，曲成无奈。

从刚刚青歌给了男孩糖果以后，他就一直粘着青歌，手里的糖也是紧紧握着，但也未曾说过一句话。

青歌摸了摸男孩的头，低声安慰道：“我在，”眼底却是划过暗色，看小孩的骨相，应是有十岁大小，可现在，竟是瘦弱矮小到看起来只有五岁模样……

男孩瞥了一眼青歌，接着便轻微拉扯了一下她的衣角。

“嗯？”青歌低身看着男孩指着一个方向，“过去？”青歌示意了一下询问道，男孩没说话，只转身向着那个方向跑去并在不远处等着。

青歌举步要跟上，“等等！小心有诈，”曲成一步上前伸手阻止。

大佬表示赐你一个眼神自己体会，“护好你们自己，”掠过这个憨瓜，跟上了小男孩。

两人互看一样，曲成收回摆在空中的手，同款十一摸鼻，拦了个寂寞……

一路跟着男孩七拐八拐，三人被男孩领到了台阶暗处一角。“这里倒是奇怪的很，走这么久只有台阶，也没见什么别的路，”曲成对着十一吐槽道。

“嗯，却是奇怪，没见过如此密道……”十一皱紧眉头，心底隐隐不安，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男孩抬起纤细得像一折就断的手，有规律的轻轻地敲了敲墙体“咚咚——咚”。

过了许久也没什么别的动静，在曲成忍不住要出声时，石墙终于缓缓向两侧拉开，又是一道暗门。男孩径直踏进，三人紧跟。

进入内部，是一条甬道，此时一片黑暗。男孩踩着的步伐略微加快，似乎还带着欣喜，又是一个转角，随着男孩的动作，青歌等人，看到了一个住所，其实也不尽然，只不过是个生凿出来狭小的石洞，里面有些破布和粗劣模样的石器用具。唯一可取之处也许就是位置隐蔽，让人很难察觉。

男孩一步跃入，黑暗中，石洞内伸出了一只枯瘦、满是褶皱的手，就像是陈年的老木树枝，上面还附着不知名的黑色污渍。

而男孩则是一把握住了那只手，因为过瘦而略显突兀的大眼睛里，此时里面满是可见的愉悦欣喜，就像是布满星辰的夜空，纯粹又美丽。

随着青歌手中的火折子的靠近，三人看清了枯手的主人，一位老人。但曲成和十一看见他的全貌后，却是瞳孔震动，脸色难看，嘴巴像是被下了禁术，微微颤动不能一言。而青歌也是脸色暗沉。

那是一位老人没错，下半身不见踪影，却是被“种”在了土盆里，就像是“树人”。而比起男孩的干瘪瘦弱的模样，老者更是可怖，不像是人，更像是是一个骨架撑起的一块人皮一样，花白的头发稀稀拉拉搭笼在两侧，暴凸的眼球此时正直勾勾地看着青歌等人，静默无言，显得格外地渗人。

突然，就像是石头投下湖面，男孩发出了声音。

“啊啊，啊啊啊，”就像献宝一样，小男孩从破旧的布衫口袋里摸出了那颗青歌给他的糖果，小心翼翼，轻轻地放在了老人的手心里。

曲成此时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听了小男孩的声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眼眶猩红，极致愤怒又极致悲伤。而一旁的十一也是一样。以为小男孩不爱说话，却没想到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无意义的音节从男孩嘴里发出，令人心碎。是谁？到底是谁？对这样的一个孩童做出如此禽兽行径，还有老人的身体……

老人接过男孩给的东西，缓缓摊开手心，拿着凑近浑浊的眼球看了看，又放在鼻尖细细地嗅着，这是，一颗穿着彩衣的糖果。老人拉扯着脸部的表皮，略显僵硬地笑了。

“这，是，是糖啊，”就像锯木划拉声，嘲哳嘶哑，老人说出了一句话。

笑着的嘴角开裂，对着小男孩，老人眉眼似乎都染上了喜色，“这是，糖……”

男孩似是不懂，歪头疑惑地看着老人，“啊啊啊，啊啊，”他被夺去了声音，同时，还有听力。

老人也不在意男孩的唔呀声，依旧笑着，伸出枯瘦的手摸了摸男孩的头，“小傻瓜，今天你有口福了啊，”说着抬着双手颤抖地打开了糖果纸。球状的彩糖在火折子的照射下似乎被赋予了生命，色泽光丽，甜腻的气息在本来腐朽腥臭的空气中弥漫，男孩紧盯着它，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小手也紧紧交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