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看到曲成等人一脸震惊，老人缓缓将看着下身的眼神转向小男孩，“如你们现在所见，这是他们对我不听话的惩罚……不人不鬼，受尽折磨，”抬手拍了拍男孩的小脑袋，老人继续道：“他是要被淘汰的‘残次品’……所有年龄超过十岁的小孩，都会被他们割去舌头，并在耳朵里灌注水银使其失聪，然后……抹杀。”

男孩附和着他的动作，乖巧地看着老人。手里的糖果却是再也没有打开过，他舍不得吃，想一直留着这个东西……

“但是我将他藏了起来，呵呵呵，”老人突然自嘲地笑了起来，“可是又有什么用呐……”自己都逃不过这噩梦般的命运，这聋哑小孩又能如何？这暗无天日的魔窟……转向面前一直面无表情的女孩，老人突然向着她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枯枝般的手。

两仪从刚刚开始听到老人说的故事就在识海里抓着小布巾狂擦眼泪，太不是人了，做出这等行径的人简直是畜生，呜呜呜~

看到老人对着神尊伸出的手，心里咯噔一下，甚至都想跳出去制止老人的动作。神尊大人素来有洁癖，想当初她那般宠爱的小屁孩都没有办法过分亲昵于她……

老人似乎是要伸向青歌手腕的举动，十一见此就要上前阻止，但女子却是直接抬手握住，面前的人已经是油尽灯枯了，她看得到他眼里的期冀和决绝……

果不其然，握住青歌手的老人，眼眶猩红，他诺诺嘴角，带着卑微的祈求，“大人，大人啊，老朽已经走到了尽头，但是，能不能请您，请您救救这些无辜的孩子吧！”不论眼前的三人出现在这里有什么目的，即便是再令人同情的境遇也不是强制别人相救的理由，但是能给小孩糖果的人，让李玉有了一丝希望。他在赌，赌眼前的女子会出手搭救，那么，他就可以了无牵挂，安心走了……

青歌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但是此时，她轻轻的回握老人，“如你所愿，以吾之名为誓。”话语轻轻落下，却像是带着神威般的重量，叫人心头一颤。

老者咧嘴笑着，眼底是掩不住的喜悦激动，还有一丝解脱。他将小男孩招呼到青歌身边，用动作示意他跟着青歌。

男孩很亲近老人是因为他是真心对自己好的人，虽然自己说不了话也听不到声音，但是他能感受到他人情绪的变化。他明白老人的意思，但是也很疑惑。男孩紧抓着老者的袖角，眼里满是懵懂，为何要和大姐姐走？

“小傻瓜，”老人指了指男孩手里的糖果，示意青歌道，“和大姐姐一起去拿好吃的糖果啊……”

男孩看懂了，眼睛一亮，大姐姐还有这个漂亮的东西？那自己要和她去多拿点回来，就可以回来和老人一起吃了！这般想着，男孩欢快地蹦着，迫不及待地想跟着青歌走。

“呵呵，”老人释怀地笑着，对着青歌说道：“大人，您该去了……”似是叹息，又似在忧愁。

青歌颔首，牵着男孩走出暗室。曲成和十一紧跟，回头看了一眼老者，只见他已经闭上了眼，满是褶皱的脸上此时带着微笑，眼角流下一滴清泪，他已经，去了……闭眼的一瞬间，李玉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的故乡，亲人在旁，故土依旧，又是一个春闱，自己金榜题名，殿前受封，施展抱负。最后娶妻生子，赡养父母，一生平安喜乐……那是他不曾拥有的人生，也是他所期盼的人生。

看着男孩懵懂地跟着女子的模样，曲成心中很是难受，小孩并不知道，会喊自己小傻瓜，一脸慈爱地看着他的人已经走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青歌眼底划过暗芒，身为高等位面的六界至尊，一介凡人的命运改写对她来说易如反掌，但是她救不了一个心已死的人。老人等待了十年，守候了十年，也被折磨了十年……他已经承受不住了，不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比起苟延残喘，死对于他来说才是解脱。他也永远不会知道，这一切罪恶的源头是他一直想效力的帝王皇室……

回到阶梯上，这次曲成和十一看着四周的墙体石壁却是倍感心凉。老人不知道，但是他们却是门清儿，这里可是延福殿下，帝王寝宫，尚且不论如何悄无声息地救下所有的孩童，被那位发现之后的下场却是谁都担当不起的。

十一犹豫上前，“小小姐，此事我们必须从长计议……”救是要救，但是也要在能全身而退的情况下。

“兹事体大，我必须先通报七皇子……”曲成也是一脸严峻。虽然那位现在看起来是风烛残年，却是仍然掌握大权。而只要那位还在位一天，王朝之下就无人能动得了他……皇权至上，便是如此。

青歌一手牵着小男孩，看着阶梯通向的黑暗，久久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