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沉浸在痛苦中的仇宇陡然抬起头来。
他抬眼,看到这张照片时,仿佛灵魂被一只手轻轻抚摸,心头猛地一震。
他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也从没调查过。
这对他来说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
父母亲人,他不需要。
可现在真的看到照片时,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柔软,还是被触碰到了。
陶婴她,为什么有这种信息?
她,想做什么?
仇宇喘着粗气。
他心中隐隐间已经有了猜测,但是不愿相信。
陶婴对他越好,这种愧疚自责感犹如洪水一样能把她溺死。
……
陶婴翻看着资料,嘴里碎碎念着。
“仇宇的母亲应该就在这里吧,也不知道能不能把灵魂召唤回来。”
果然!
她要召唤灵魂!
此时屋内几人都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劲。
却见光幕中的陶婴咬破手指,在地面上画下一个又一个符咒。
等到最后一个召唤符咒画完之后。
陶婴的头发无风自动,似是被一股强风吹动。
等到她站起身时,身后站了一群人。
这副场景,令人头皮发麻。
那么多脸色铁青的人,孤魂野鬼,就这样直挺挺的漂浮在空中。
密密麻麻的人群,无数双猩红的眼睛盯着陶婴。
陶婴却像是早就习以为常,朝人群挥了挥手。
“你们先在人间待一段时间,等到鬼门关闭后这个世界的秩序就恢复正常了,对了,你们认不认识一个叫做罗素梅的女人,25岁死的。”
他们似乎能听懂陶婴的话,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很快,人群中分开一条路,一个穿着棉袄的女人走了出来。
她这张脸还很年轻,只是此时的模样阴森的可怕。
“罗素梅,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以以人的身份留在你儿子身边,你愿不愿意?”
罗素梅呆滞的转动着眼睛。
她没什么表情,但还是能从这张眼睛里看出几分激动和雀跃。
其他鬼魂散去了。
罗素梅留在陶婴面前,激动的看着她在重新布置阵法。
终于,陶婴吟诵着咒语。
罗素梅的鬼体与裘伯的尸体融为一体。
裘伯那断裂的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一点伤痕都看不见。
……
仇宇猛地站起身来。
他大步流星往外走去,浑身都在颤抖,脚步踉跄,竟然有几分老态。
他才不到三十岁,身子竟然有些佝偻。
想到之前下达的命令,他掌心冷汗直冒。
颤抖着手拨了个电话过去。
他嘶声道:“停下!快点停下!”
电话那边传来手下的声音。
“老板,裘先生,死了。”
只是一瞬间。
仇宇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铺天盖地的痛苦将他笼罩了起来。
他后退些许,脊背贴着墙。
墙壁的冰冷透过单薄的衣服传到肌肤上。
可体内的寒冷,令他的血液都有些凝固。
他,这个世上最后的亲人。
居然就这样被他杀了?
他双目血红,宛若一头被困住的野兽。
“她,被我,杀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大脑一片空白,隐隐约约只能想起来光幕中的那张脸,那张独属于母亲的脸。
手下回答,“我们对裘先生并没有下多重的手,裘先生是在地牢里自杀的。”
自杀的?
母亲!
仇宇踉跄着,迈着灌了铅的腿一路狂奔。
开车闯了不少红灯一路疾驰到了别墅。
他打开地牢大门。
刺骨寒意袭来。
这样阴冷的环境,他的母亲受得住吗?
她有老寒腿和风湿病。
他当时怎么就被仇恨冲昏了头,下达了这样的命令呢?
该死的,是他啊!
一步步下了台阶。
不少手下已经聚集在此。
蒙了白布的担架抬了出来,停在仇宇面前。
终于,与裘伯关系最好的手下,带着哭腔问:“老大,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裘伯?就算他做错了什么,也不至于把他关在这种地方吧。”
其他手下也都不解。
纷纷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来。
可此时的仇宇,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尖锐的耳鸣声在耳蜗里回旋,头痛欲裂。
他缓缓伸出手去,将白布掀开一角。
裘伯平静的躺在那里,已经没有了呼吸。
他的脖子上有一道青紫色的勒痕。
难怪。
难怪裘伯对他无微不至。
担心他会不会按时吃饭,会不会熬夜伤身体。
他身上既有父亲沉重如山的气质,也有母亲无微不至的细腻。
他从不参与杀手组织的任何事情。
他只是,在角落里,静静地关心着他。
而现在。
这个世上最爱他的人。
死了。
还是他杀的。
仇宇跪倒在床前。
仿佛被囚困的猛兽,低声嘶吼起来。
泪水一滴滴坠落,他忽而攥拳狠狠地捶打着地面。
他才是那个最该死的人!
为什么不是他!
……
医院。
光幕中的记忆还在继续。
众人默契的没有谈论仇宇的事。
在墓地里,陶婴和复活后的罗素梅道别。
罗素梅显然还没有适应这具身体,裘伯这张脸露出了些许女子独有的柔态。
“谢谢您,大人,请问我现在可以回到我儿子身边了吗?我好像已经感应到他很需要我。”
陶婴满意的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可以,这件事记得保密,以后你就是裘伯。”
罗素梅颔首,“谢谢。”
陶婴自此和罗素梅分别。
她只是单纯地复活了罗素梅,没有安排她去盯着仇宇。
邓军冷笑着嘲讽。
“她可真会拉拢人心。”
邓军时不时说一句冷言冷语,终究还是薛修先忍无可忍。
“邓局长,至少我妹妹她而为了保护人类付出了生命,你呢?只知道站在被保护的安全区域冷言嘲讽吗?”
邓军这才第一次正眼看他。
忽然,他笑了。
嘴角勾起一个诡谲的弧度。
“你知不知道,陶婴曾在金湖湾案子上动了不少手脚,让所有证据都指向你?”
一句话,令薛修呆愣在原地。
周少勋脸色微变,“金湖湾案?这就是陶婴入狱的案子?最终凶手查出来是陶婴,这没错啊。”
邓军轻嗤一声。
“当时我还年轻,负责这个案件的调查,我知道,凶手就是陶婴,但是所有能查出来的证据,全都指向薛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