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教授推推眼镜，轻声道。

“没出什么事，就是想把集中点的人转移到更大点的地方而已。”

“毕竟集中点太挤了，”方教授垂眸看了看坑坑洼洼的冰面，又笑道。

“不过，挤也未尝不是好事，要不是集中点人挤人，当初那场寒潮，估计得带走更多人。”

方教授夫妻人缘一向好，消息也比他们灵通些，虽然不知道都是从哪打听来的，不过准确率挺高。

方教授说的这些，沐父还是信的，就是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要把人分散了。

现在天气冷的要死，别人都是尽量住在一起，人气旺更暖和不说，取暖的燃料还能多省点。

心里想着，沐父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现在天气冷，挤在一起住不是更暖和吗？”

听到这话，方教授意有所指的往沐父的背包看了一眼，叹道。

“暖和是暖和了，但其他东西不够啊。”

“洪灾时，集中点那边人就多，水域里的野菜还没长起来，很快就被薅秃了。”

见沐父露出恍然大悟之色，方教授凑近了些，声音压的更低。

“救济粮从高温一直发到现在，政府也发了不少粮了。”

“这些人总不能一直让他们在集中点窝着吃白饭吧？”

肯定要拉出去干活啊！

比方说末世前的劳改所，缝纫机踩的都快冒火星子了！

沐父点点头，也学着方教授的样子，凑近了说悄悄话。

“闲则生乱，确定不能闲着，不过我们国家的粮食不至于见底，上次发的物资比第一次极寒发的物资还多呢。”

说起这个来，沐父就有些犯嘀咕。

极寒后，政府第一次发的物资每人一周只有十来个菜窝窝，后面也不知怎么了，每周的窝窝头还多了几个。

“最近物资发放是有些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邻居们传的那样。”

闻言，方教授垂眸，几不可闻的轻叹声被寒风吹散。

“起风了，快走吧。”

从极热开始，物资一直越发越少，现在发的物资极寒第一次发的多，对领物资的百姓来说，这是件好事，但有些反常，一时间，猜测满天飞。

有人说，原先上面定下的物资份额就是那么多，只是一开始被某些蛀虫吞了，上面严查发现了问题，就恢复了应有的份额。

有的说，是他们投市长信箱反馈的后续，多亏他们跟上面反应紧急物资不够吃，迫于民声，只好涨物资了。

还有人说，政府去邻省调粮了……

林林总总好几个版本，说什么的都有。

对这件事，方教授也有自己的猜测——政府对极寒后的存活人数高估了。

紧急物资应该是按照集中点人们的存活比例准备的。

并且，从两次反常的物资发放推断，政府接到集中点的百姓存活率大概率是比社区高！

证据就是，极寒首次领物资，通知的时间是九点到十二点，然而，十点多的时候，就没人排队了。

在他看来，物资前后发放的量不同更是佐证了这点，活下来的人少，分的可不就多了。

想着，方教授的目光在隐隐透出嫣红的薄薄雪层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收敛了神色，闷头赶路。

或许……对活下来的人来说，人少些更安全吧。

到底有那么远的路程，哪怕一路紧赶慢赶，等沐辰他们回到小区，天已经黑透了。

比起白天来说，夜间的气温更低，这个时间段的楼道一个人都没有，也不用担心邻居看到他们两家寻到的燃料多眼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