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瑾琛愣在原地,脑海里不知为什么突然出现宋知音的身影。
准确来说,是曾经的宋知音。
那个黑发白裙、青春懵懂、热烈明媚的宋知音。
他不自觉皱了皱眉,手心收缩,眼里涌动一丝柔软和动容。
“阿琛?”
苏乔探头叫了叫他。
傅瑾琛回过神,微微侧头,看到身侧打扮娇艳的女人。
如果说宋知音是内秀温良的,那么苏乔就是张扬热烈的。
苏乔是奔放的玫瑰罂粟,曼珠沙华,宋知音是坚韧的高山清泉,绿竹兰花。
两个风格迥异的女人,一个站在眼前,一个站在过去。
“阿琛,你怎么了?我跟你说话,你都不理我。”
苏乔有些生气,娇嗔的低头捶打男人的胸口。
傅瑾琛低头,抓住她的手,有些迫切:“乔乔,你生日快到了,想要什么?”
他努力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个女人才是他最该珍惜和爱的人。
宋知音,只是过去。
苏乔见自己被这么抓着,男人的目光太过热烈,与平时冷静淡然的样子极不一样。
她有些惊喜,娇羞地笑笑:“阿琛,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说着,她又激动地钻进男人宽厚温暖的怀里,用力嗅着独属于傅瑾琛的味道。
傅瑾琛将她拥在怀里,月光洒在脸上,打上一层幽幽光泽,神情冷漠而疏离,眸底阴郁寒凉。
明明爱人就在怀里,但他的内心却毫不波澜。
不远处,董卓看了一眼,转身走进深院。
……
见山楼内,靳安雅坐在窗前品茶,隔水望着对面渐红的枫叶。
粼粼池水波光映照着片片枫叶,光影随水浮动。
董卓低头站在门前,大气不敢喘。
“他们两个最近吵架了?”
虽然没提名字,但董卓知道问的是谁。
男人吞咽口水,想了想说:“傅……少爷和苏小姐近期感情很好,没有吵架。”
靳安雅没回头,依旧看着外面。
沉默半晌,瓷器碰撞发出一声清脆,下人又将茶斟到七分满。
“告诉我,他是不是在外面有女人了?”
董卓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脑海里全是那天到半山别墅送衣服,结果却遇见宋知音的画面。
作为总裁助理,他与傅瑾琛几乎形影不离,怎么就不知道宋知音是什么时候,用了什么手段接近的呢?
他没敢说,反而看起来嫌疑更大。
女人转过头,目光睿智有神,十分犀利。
“董卓,你是瑾琛工作上的得力助手,但不要忘了,你是从谁的手下过去的。”
声音虽然平静,但不怒自威。
男人惶恐,匆忙解释:“夫人,少爷他确实没有二心,或许是因为最近工作比较忙,让苏小姐没了安全感。”
即使是这样,董卓还是不敢把他知道的说出来。
不论是靳安雅,还是傅瑾琛,两边他都得罪不起,最好的办法就是装聋作哑,直到事实真的被查出来。
谎言总是那么容易被看穿,但女人并没打算揭穿。
她轻笑说:“别紧张,有的话也没关系。”
“你们男人总觉得外面的饭比家里的好吃,但一时吃了是香,干不干净又是一说,吃坏了肚子得不偿失。”
靳安雅从座位上站起来,半眯着眼睛打量眼前的男人。
果然看起来再老实的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你告诉他,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千万把人藏好了,别让我发现,不然……”
董卓头低得更深:“夫人,我一定听您的话,好好替您看着。”
靳安雅唇角微勾,眼神锋芒毕露,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苏小姐的生日快到了,让瑾琛上上心,关于联姻的事,也该对外给个交代了。”
话音落下,见山楼人去楼空。
董卓捏了把汗,望着远去的背影,大喘了口气。
他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接下这个苦差事。
……
深夜,她再一次违背约定没去半山别墅,而傅瑾琛也没给她逃避的机会,直接开车过来。
房门被敲响,宋知音站在门后,手放在门把手上,犹豫着要不要开门。
门锁被人从外面打开,她一个没注意,让男人有机可乘。
“你怎么有我家里的钥匙?”
宋知音有些惊讶。
傅瑾琛不喜欢解释,将购物袋递到她手里,转身往卧室去。
她看了眼袋子,里面是下午试过的那件墨绿丝绒旗袍。
傅瑾琛不是应该买给苏乔吗?
来不及多想,她将东西放在客厅桌子上,转身跟到卧室。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男人已经轻车熟路拿着衣服,关上了浴室门。
“喂,这里不是你家,你能不能不要那么随便啊?”
浴室里慢慢传来水声,朦朦胧胧听到傅瑾琛在里面说:“下次我来,记得给我准备件合身的睡衣。”
“没有下次了!”
宋知音扬着声音,生气的冲浴室大喊。
等傅瑾琛吹完头发,她正在阳台晾晒衣服。
窗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堆图纸,傅瑾琛打眼看了一下,发现小酒馆施工图的进度还挺快。
他将毛巾丢进脏衣篓里,坐到椅子上检查她的工作成果。
一如他记忆里的模样,宋知音做事还是那么一丝不苟、心细如发,把追求完美发挥到极致。
明亮目光突然晦暗下来,傅瑾琛不爽的将施工图丢到一边。
不论再怎么努力,现在不还是过着这种憋屈的生活么?
他被这些东西惹得心烦意乱,打算抽支烟缓解一下,余光发现小沙发上有一个深蓝丝绒盒子。
出于好奇,他拿过来打开。
是一对精致小巧的袖扣和领带夹。
傅瑾琛微微挑眉,眼神略带笑意。
这是宋知音准备送给自己的礼物吗?
原本他打算直接收入囊中,但又想着或许宋知音是想给自己一个惊喜。
最终,按捺住占有的欲望,他将东西放回原位置,全然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等着哪天宋知音突然站到自己面前,笑着双手奉上。
当晚,宋知音觉得这个男人温柔的离谱,不但没随便动手动脚,反而任由自己与他划开界限。
她心想,或许这个男人已经开始慢慢腻了自己。
意识朦胧里,腰间被男人的手逐渐收紧,她看不到傅瑾琛漆黑目光里的情愫。
傅瑾琛将她拥在怀里,轻声道:“音音,为什么不喜欢去我那里住?”
宋知音无意识往他怀里钻,口中呓语:“太冷清,我害怕。”
她已经孤独坚强了太久,妈妈一天天加重的病情和舅舅嗜赌酗酒带来的伤害,让她无时无刻不绷紧神经。
只有窝在一个小小的房间角落,她才觉得自己的背后是可靠的,是安全的。
傅瑾琛沉浸在喜悦里,不知道她话里的脆弱。
他只是觉得或许真的是因为家里太大、太空旷了,没有一点人气和温度才让宋知音那么想逃。
至少住在那栋半山别墅里,没有宋知音的那三年,他觉得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