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抬眸,长眉斜隐入鬓,眸子幽深,看不出喜怒。
她手下不停,继续抚琴,琴音袅袅。
“姐姐,他醒了。”从文柏身后跑进来一人,声音打破了宁静,却丝毫没有搅乱女子琴音。
那人又凑近文柏:“你感觉如何?是我和我姐姐救了你。”
这人——应该说,是个孩子,甚是活泼。
她做男子装扮,却实实在在是个年轻小姑娘。可能是顽皮,常爱往外跑,肌肤是紧致细腻的小麦颜色。
她生得本就好看,人又热情开朗,这让她看上去很讨人喜欢。
她看上去约莫十一二岁,却有种练达与成熟,不太像这个年纪的小姑娘。
“我……”
“小北,请客人坐下。”仙子开口,声音懒懒,十分冷清。
女扮男装的小北应了声,亲自接过婢女手里蒲团:“公子,坐。”
文柏道谢。
小北也接过一个蒲团,挨着文柏坐定,歪头打量他:“你感觉如何?”
“头晕。”
“你高烧了三天,起来又未进水米,自然头晕。”小北笑道,然后喊了丫鬟,“碧云、春暖,去端些吃的来。我也饿了,多给我一份。”
有两名婢女应声而出。
文柏脑子还是懵的,又去看那位仙子。
仙子琴音不断,表情乏乏,整个人都透出难以亲近的疏离。
小北发现了,就笑着对文柏道:“你为何总看我姐姐?”
文柏收回目光,很尴尬:“我……”
“我姐姐好看,是不是?”小北替他回答,“姐姐貌若天仙。”
文柏:“……”
“我姐姐她,从小就不爱搭理人,你以后就知道了。”小北继续道,“她很热心肠的,除了不爱说话,什么都好。是我姐姐看到你被人追杀,也是她给你缝合……”
小北絮絮叨叨。
倏然琴声变了个调儿,小北的声音也停了下,因为她的嘴被什么东西砸中。
有点疼。
“聒噪。”仙子评价小北。
小北吐了吐舌头:“姐姐,你做了好事还不许人说?又不是我要救他的,明明是你……”
仙子抬了抬手。
小北立马捂住了头脸:“好好好,我闭嘴,别打脸!”
文柏:“……”
仙子被小北闹得失去了弹琴兴致,站起身回了她自己船舱。
文柏和小北吃了一顿不早不午的饭,果然精神了不少,还是头晕目眩。他好歹有一身功夫,不至于坐不住。
吃了饭,小北让他晒晒日光,两个人在甲板上坐了。
小北很健谈,见多识广。
文柏越听越好奇,因为小北什么地方都去过,包括很远的波斯。
“……姑娘高姓?”文柏问。
小北:“我姓孙,大名叫孙北。你知道为何吗?”
文柏摇摇头。
小北:“因为是在北方出生的,还因为我姐姐叫阿南。”
文柏:“……”
再次见到仙子的时候,是第三天下午。
文柏这两天缓过劲来了,每天拼命吃饭,小北还让他多喝牛乳,又逼迫他吃牛肉,文柏精气神恢复了三成。
至少,他不再天旋地转了。
阿南平素不怎么露面,若是天气很好,她就会在主舱里弹弹琴、吹吹风;或者半下午看看夕阳。
这日,她立在甲板上看远处的霞光,文柏放重脚步走过来:“孙姑娘。”
阿南转过脸。
她面无表情,目光幽静回视文柏,有种天生的冷傲。她长得非常动人,只是那双眼很冷,似雪山千年不化的寒冰。
“多谢孙姑娘搭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在下愿为姑娘肝脑涂地。”文柏态度真诚。
他常在外面行走,知晓轻重。
这次若不是这行人救他,他无法脱身。饶是脱身了,他那么重的伤,也无法自愈。他后背伤口好像长好了,非常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