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五岁就跟着师父习武练剑，学了十年有余。今年武考又得了第一，师父都说，我可是练武的好苗子。“

林云拿着龙武堂练剑用的木剑，背上披着一件红“斗篷”，站在几个八九岁的小孩面前，展示着魁首卷。

魁首卷是龙武堂一年一次的武考，颁给魁首的奖状。对于龙武堂里的弟子们来说，这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小孩们显然不知道魁首卷有何意义，但上面闪耀着金光的龙图腾，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林云满意一笑，挥起木剑，朝着水车的流水劈去。

“看我一剑断流水！”

“谁在乱洒水！”

路过一个衣装单薄的中年先生，被水溅到后大声呵斥。

林云朝呵斥声看去，原来是闻落红的说书人——马卫君，连忙跑过去赔礼道歉。

“不好意思啊马先生，没看到您过来了。”

“断流水，没那么容易的。”马卫君轻笑道，他看着林云，“林云，你又偷偷从武堂跑出来了？还披个红床单，扮大侠？”

“什么叫偷偷跑出来？我这次武考得了第一，师父允许我出来玩的，我是光明正大走出来的！”林云又拿出魁首卷放到马卫君面前，一脸得意。

“不错。”马卫君点点头，“我得去闻落红说书了。”

说罢就迈着大步走了。

“欸！等等我，我要去听。”林云跑过去跟上马卫君的步子。

“今天讲到哪了，我想听程将军大战魁群，昨天还没开始说你就拍板走了，程将军打赢了吗？魁死完了吗？……

一路上林云不停的发问，而马卫君始终沉默不语。

到了闻落红，林云自个寻了个角落席地坐下。

马卫君缓缓走到他那张说书的桌椅前，将背上的包裹卸下，小心翼翼地平铺在桌面上。接着，他从包裹中取出一把折扇，将它握在手中，又将一块醒木放在桌角。

他轻轻地理了理身上的长衫，动作优雅沉稳。最后，他坐在了那张椅子上，整个人显得从容不迫。

马卫君拿起那块醒木，不轻不重地往桌上一拍，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啪！“

这一声响，顿时吸引了茶馆里正在喝茶的客人们的注意力。他们纷纷放下手中的茶杯，转过身来，准备听马卫君说书。

“上回书说到，这程天仁程大将军，站在武城的城门下，眼神坚定，手里握着他的天仁剑，身披一套金色盔甲，伫立在军队最前面，犹如一团金光。

他身后的十万名精甲兵，可是兵中之精锐，个个骁勇善战。

他们一身铁甲，那铁甲严实得，魁的利爪根本抓不破。

程大将军和他的军队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迎接这场人魁大战。

刹那间，乌云压城，风起云涌，天空突然一片昏暗。空气中传来一阵一阵的恶臭，这都是魁的气息，顺着风飘过来了。

魁即将现身，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这时，程天仁拔出剑，大喊一声，“列阵！”闻言，身旁的副手举起军旗。

见到军旗升起，所有带盾的士兵冲向前排，将所有的盾都立在地上，排成了一个接连不断的盾墙。

在每个带盾的士兵身后，站着一个持矛的士兵。再后面就是拿着刀剑的和拿着刺锤和长戈的士兵。

城楼下，摆着几个巨大的抛石车，还有数十辆装有尖刺的马车，就连马穿的盔甲都带有尖刺。

城楼上数百个弓箭手也蓄势待发。

恶臭愈发浓烈，嘶吼声也愈来愈近，已经渐渐能看到魁群的身影，数以万计的魁的缓缓挪着身子走过来，越来越近。

“他们来了，准备迎战！”

程将军举起剑，向士兵们大喊。

只见西南方的魁群已经走到铁盾跟前，持盾士兵用力抵住，长矛兵利用盾与盾之间的缝隙，戳穿魁的头。

紧接着，其他方向的魁群也已经来到盾前。瞬间，四面八方都是嘶吼声，矛盾碰撞声，穿刺声。

随着越来越多的魁倒下，盾前方已经立起一堵尸体垒起来的“矮墙”，一些魁站在“矮墙”上，利爪从盾的上方伸出来，一些士兵来不及躲闪，被抓住头盔，抓伤脸部和脖颈。

被魁抓伤就代表着死期将至，并且死亡后还会变成魁。因此，被抓伤的士兵会拿着短刃走出去，用最后的意识与魁拼死搏斗，在意识消散的最后时刻，用短刃刺穿自己的头颅，如此惨状，真叫人痛心。

魁的数量还在不断增加，尸体在盾的前面堆积得越来越高，使得盾不得不一点一点向后退去。当退到距离城门不到两百米时，盾墙几乎少缩小了一半，士兵的体力也消耗殆尽。

这种距离，弓箭手和抛石车刚好能发挥作用。

一声令下，只见天上飞过密密麻麻的箭矢，还有巨大的火球，全都砸向魁群。

一时间大量的魁被箭刺穿头颅和身体，被火球砸中的魁身体碎裂开来，血肉横飞。一番猛烈的攻击后，魁群的数量明显减少许多。

剩下的魁，有的拖着浑身都是箭的身体慢慢走过来，有的拖着正在燃烧身体慢慢移动，还有被砸断下肢的魁，用手爬过来，画面惨不忍睹。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远处又出现魁的身影，这次的魁群比之前更庞大，就像一张贪婪的大嘴，要吞噬掉武城……

“啪！”马卫君拿起醒目拍了一下桌子，展开扇子，轻轻扇着。

众茶客还沉浸在故事中，没回过神来。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我下回分说。”马卫君站起身来，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

这时茶客们才逐渐从刚刚的故事情节中回过神来，看着马卫君要走，他们纷纷抱怨道：“怎么还没打完就不讲了，这不是吊我们胃口嘛？”

意犹未尽。

说书本就是如此，讲到高潮时就停下，吊足了人们胃口，为的就是让听众对下一次的故事讲述充满期待。这样的策略无疑会吸引更多的人前来听书，从而使得茶馆的生意更加兴隆。

林云还沉浸在故事中，他把自己想象程天仁，拿着天仁剑大杀四方，一人灭万魁。站在满是横尸的城门前，威风凛凛。

等他臆想完，马卫君已经走出了门。他急忙追出去，却没看见马卫君。

“欸？刚还在门口呢，走这么快。”林云挠挠头，看天色不早了，就准备回龙武堂去。

走在路上，他在想魁到底是什么怪物，为何只有个脑袋都还能活着。他听很多人说过，但说什么的都有，林云不清楚哪个才是真正的魁。

林云曾问过他的师父杨平川关于过去的事情，但杨平川似乎并不想提起那段往事。他偶尔会看到师父独自一人站在后院内的桃树下，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林云记得就刚去龙武堂那会桃花盛开，芬芳四溢，可之后桃树就像死掉了一样，很多年都没开过花。但师父还是每年都去理枝浇水，师父对他说：“总有一天，这棵桃树会再开花，希望到时候我还没入土，哈哈哈。”

想到这里，林云突然感到有些愧疚。他是武堂中最不听话的弟子，总是和师父争论不休，还经常偷偷跑出来。他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听师父的话，努力练功，不再让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