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憬川回到家后已经挺晚了。
他轻轻推开了卧室的门,看见南乔已经洗完澡,倚着在床头看着一本巨厚的设计年鉴。
这些年鉴是他之前为她订的,但凡出了最新版就会有人及时地送到家里,囊括了世界顶尖的优秀设计作品。
南乔抬眼看了他一下,不情不愿地打招呼:“回来了?”
声音里透露着浓浓的敷衍。
但打招呼总比不打强。
“是啊。我今天回了老宅一趟,顺便在那吃了口饭。”他主动汇报着自己的行程,忠犬八公一枚。
“哦。”南乔没兴趣知道他回去干嘛。
“我去和父母说了一下,你回来了的事儿。”
“嗯。”
“我和他们说,以后我会好好对你,和你好好过日子。”
这一句,南乔没有应声。
因为她压根就不信而且也没有和他长久好好过日子的打算。
现在对于南乔来说是蛰伏期。
“你不信吗?”
“嗯。”
陆憬川气结,缓了半天他才换了个话题:“什么时候入职?”
“下个月一号。”
“哦,那快了。你现在会紧张吗?”
“会。”
“不用紧张,其实你校园时期的作品我都有看过,很有灵气,只是缺乏一些经验,假以时日磨练磨练,你一定是一个非常棒的设计师。”陆憬川鼓励。
他其实并不擅长鼓励人,作为一个大型上市公司的老板,PUA倒是很在行。
KPI和OKR之类的被他玩得明明白白。
“陆总谬赞了。”
南乔面色过于平静了,也看不出来她这是讽刺还是一个普通的玩笑。
前者概率更大一些,陆憬川多少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你早点睡吧,我再忙一会儿。”陆憬川摸着南乔的秀发,温柔说道。
南乔忍住内心的厌恶:“嗯。”
陆憬川轻轻摇了摇头,就退出了卧室。
他在书房开始处理公事,签批了一些文件。没来得及看的那些邮件如雪花纷落般躺到邮箱里,他要一一回复。
看着看着,陆憬川就觉得烦躁。
有些预算报批他觉得超标,直接回了个:否。
一些项目的进度汇报,他只回了:嗯。
还有关于新一季度有些部门的战略规划,陆憬川批复:“重写。”
以往对于这些邮件,他起码会多写一些的,比如哪里不ok,修改的方向是什么。
可是今晚他突然想做个暴君,对不给力的汇报进行冷处理。
都是跟南乔学的!
全部按照南乔惜字如金的回复模式回复完,他竟然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爽感。
原来冷暴力会让人这么爽?怪不得乔乔会这样呢,一定不是因为对象是他,只是因为迷上了这种宣泄的感觉。
一定是这样。
公事处理得七七八八之后他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给楚禾拨了一通电话——
那边嘟声响了好久之后才被接起,声音沙哑又无奈:“哥哥,您知道现在是几点了吗?”
陆憬川看了一眼表,哦,已经两点多了。
“你睡了?”
“……”
“你怎么睡这么早?”
“……”她再能熬夜也不能天天熬啊!“哥哥,您快说,您老人家到底有什么吩咐?”
“你知道你嫂子下月初就要去Special入职了吧?”
废话,全程都是楚禾主导、加快Push的,包括好不容易说服Joshua亲自带「菜鸟」。
“知道。”楚禾边说边打了个大哈欠。
“嗯,谁带她啊?”
楚禾也是气陆憬川半夜扰人好梦,于是故意气他:“呦,川儿哥!这么重要的事儿嫂子都跟您好好分享一下吗?您要大半夜打电话找我打听?”
“说了,但我忘记了,你知道我平时太忙了,对于这些细枝末节的事儿没那么上心。
这不处理完工作,突然想起来但想不出人家叫什么名儿了,你嫂子又睡着了,只能问问你。”陆憬川全身上下,大概嘴最硬了。
哦,南乔睡了不好意思打扰,她就可以随便打扰咯?
楚禾迷迷瞪瞪,气的点是这个。
她深呼吸三遍,才回答:“Joshua,Joshua Lim,林展贤。来自港城的优秀设计师、创意人,非常牛掰。”
“脾气如何?”
“那确实挺暴躁。”楚禾没有掩饰。
“喔,该说就说,但……稍微嘴下留情一点。”陆憬川还是有点不放心地嘱咐,毕竟南乔面薄。
“说服Joshua带一个没有经验的新人,我已经磨破了嘴皮子,还要要求人家和风细雨,妹妹我真办不到,Joshua业务能力无敌,但你也知道一般这种大牛,脾气都不怎么样,有一个算一个。”
比如说您——陆憬川。
当然这句她不敢当着他面儿说。
“行吧。”
“还有什么吩咐吗?”
“有。南乔这人比较慢热,要和她处时间长了,她才会慢慢和人打开自己,需要一个过程,到时候……”
“哥,你爹味儿真重。”
“……”陆憬川虽然不知道这个“爹味儿”具体什么意思,但他明白肯定不是啥好词儿。
以前在公司的时候就偶尔年轻的姑娘们说这个人爹味儿重,那个人爹味儿重的。
“总之,照顾好你嫂子。”陆憬川也嫌自己婆婆妈妈了,最后总结了一下自己打这通电话的意图。
“我知道该怎么做,再说了,嫂子也不是三岁小孩儿。”
“你怎么说话呢?”
“我错了爹爹。”楚禾也不管不顾了,眼皮子打架打得严重,直接礼貌say byebye,挂了陆憬川的电话。
他叹气:有一个算一个的,都让他吃瘪!
陆憬川悻悻地收了电话洗完澡,蹑手蹑脚地进了卧室,紧紧地抱出了南乔。
她身上一定有安眠成分,抱她一会儿,陆憬川就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早上醒来,南乔感觉呼吸不畅。
幽幽睁眼,发现自己被陆憬川给「锁喉」了。
贴她贴得这个紧,烦死了!
她一点不留情地把他搭在她身上的大长腿踹一边儿去了。
这他都没醒。
不应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