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马上就有人道:“公主见多识广,臣妇佩服。”
说话的这个女子蔚瑶华有印象,应该是位四品文官的夫人,虽说这很明显是在捧蔚瑶华的面子,但蔚瑶华还是非常受用,回道:“夫人谬赞,我也是恰巧见过罢了。”
欣安郡主没能在这上头为难到蔚瑶华,心里又气又不服,让蔚瑶华听到了好多怨怼之言。除了这株金琉璃之外,其他的花多多少少就都有人见过了,欣安郡主也就没再找到机会。
蔚瑶华有些不耐烦了,她知道这种宴会多少会有点无聊,但她没想到这么无聊。除了欣安郡主和陈青黛以及苏芸时不时找机会刺她两句或是想搞事情之外,这赏花宴真就一直在赏花。
一群打扮光鲜靓丽的女子围着这些漂亮的花草,你评价一句我评价一句,再互相附和一下,让蔚瑶华昏昏欲睡。
更重要的是,她兑换的读心时长应该快不够用了,总不能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键盘掏出来吧?
石竹看出了蔚瑶华的疲惫,凑过来悄声说:“公主若是累了,咱们可以先行离开。”
蔚瑶华用银叉戳着面前果盘里的脆桃,戳了半天也没戳起来,将银叉一丢干脆不吃了。
“提前离开不太好吧。”她闷闷道。
很快,她就发现自己听不到在场人的心声了,看来一个小时的读心时间已经结束,而这些女人们已经赏了半个多小时的花。
蔚瑶华真的不懂,就这么几盆花到底还能看出什么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最后一份点心也上完了,这场无趣的赏花宴也到了尾声。欣安郡主笑盈盈地对众人说着下次再聚,而众人也十分给面子地说下次一定,唯有蔚瑶华脸已经笑僵了什么都不想说。
这些贵女们在自家侍女的陪伴下陆续离开,蔚瑶华带着石竹和银杏,脚步有些匆匆想要快些离开。当她从陈青黛身边走过的时候,突然心中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啪!”一声什么东西摔碎的脆响传来,所有听到的人都急忙回头,蔚瑶华也不例外。
这一回头她吓了一跳,陈青黛正如同被狂风吹倒的弱柳,侧坐在地上,旁边的碎瓷片、泥土块滚了一地,那株名贵的金琉璃就躺在一堆杂乱中,娇贵的花朵沾了尘土。
“金琉璃!”还站在欣安郡主身边,以主人翁的架势送客的苏芸第一个惊呼出声。
她柳眉上挑,对着陈青黛怒目而视,呵道:“你撞倒了金琉璃!”
陈青黛坐在地上不顾自己身上的泥土,连连摆手道:“不是的,不是我。”她十分无措地看向蔚瑶华身边的石竹,颤巍巍地抬起手指了一下石竹,说:“是…是公主身边的这位姑娘撞到了我,我才会撞到金琉璃的,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谁撞你了!”石竹听到陈青黛指责她,几乎要跳起来。
陈青黛突然半捂着脸,眼神躲闪,似是不敢看蔚瑶华一般,哽咽道:“但是,终归是我撞到了,郡主,您说吧,我要怎么补偿您。”
陈青黛此时在许多人眼中,就是一个受了委屈但勇敢倔强,又有责任心的女子,有人嘀咕道:“赔也该让嘉德公主赔,若不是她的下人撞到别人,金琉璃也不会被撞倒。”
“可是咱们都没看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不能确定就是嘉德公主身边的人撞了她啊。”有人为蔚瑶华辩驳。
陈青黛身边的春莺想去扶一把陈青黛,却没有扶起来,她当即在众人的目光中对着欣安郡主跪下,焦急道:“郡主,我们家夫人摔得不轻,请郡主做主啊!”
欣安郡主其实方才没有看到事情的经过,但眼下对她来说,的确是一个能好好拿捏一下蔚瑶华的时机,她按捺住兴奋正要张口,忽然听到一直沉默的蔚瑶华冷冷道:
“你这是要欣安郡主,来做本殿下的主了?”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蔚瑶华身上,此时的蔚瑶华拿出了公主的架势,不论是在看地上的陈青黛、春莺主仆二人,还是在看蔚甄甄和苏芸时,都尽显睥睨的姿态。
她实在是烦了,小打小闹了一上午,她不想在陪她们演戏了。
蔚瑶华朝前走了两步,鞋子就落在陈青黛的裙角边上,继续说:“本殿下若说,石竹绝对没有撞到你,你要如何?”
“那…”陈青黛话音刚起,蔚瑶华立刻打断她,“不管你准备怎么应对,石竹没有撞到你是事实,可是我想,今日我若不给出一个说法,明日,一定会听到关于本殿下仗势欺你的传闻吧。”她说到最后一句,声音扬起,让所有人听了个清楚。
“民女不敢,民女没有这个意思!”陈青黛眼中含泪道。
“你这一出又一出,就是这个意思。”蔚瑶华根本不给她辩驳的机会,她知道陈青黛这种人,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眼瞧着陈青黛要哭出来,欣安郡主不想放弃这个到手的机会,她走过来道:“公主的话,谁敢反驳呢,可是我的这盆花儿也是父王手下的人辛苦寻来的,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损了。”
这是非要蔚瑶华给出个办法来。
蔚瑶华的读心时间现在已经过了,听不到欣安郡主的心声,不知道她还有怎样的后招,而且她现在实在觉得恶心,一秒都不想再待下去。
“你想如何?”她问。
欣安郡主笑着从地上捡起一支金琉璃的残枝,举起来让它对着阳光,阳光下的金琉璃美若珍宝。
“反正与这事情有关的只有陈姑娘和公主,不如这样,陈姑娘赔我一个上好的瓷盆,公主您则再给铮王府寻来一株金、琉、璃。”
欣安郡主说完,苏芸立刻上前附和道:“是啊,公主您既然都见过金琉璃,肯定自己手头也有吧,反正现在郡主的这盆花八成是养不好了,公主您不如慷慨些,再给郡主送一株便是了。”
蔚瑶华心道,你还真是张口就来啊,知道这花罕见就让我赔?想的美!
“你说与我有关就有关,我还要说,这是你自己撞到的,诬陷于我呢。”蔚瑶华直视着蔚甄甄。
蔚甄甄立刻反驳道:“怎么敢诬陷公主呢,我也只是可惜这盆花,公主您是不在意这些俗物的,区区一盆花不会是拿不出来吧?”
还坐在地上的陈青黛此时终于在春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红着眼小声说:“这事我有责任,我愿意赔一个上好的瓷盆给郡主,绝不推诿。”
蔚瑶华心中翻了一个白眼,你倒是会装得很,明明就是你全责还好意思说你不推诿。
她对这些人拿着一盆花就在这里大做文章的行为感到无比厌烦,就算公主府里还有帝后赏的宝贝又怎么样,她凭什么要拿出来给欣安?
此时,人群外头忽然有一人走了进来,一直走到蔚瑶华身边才停下。
蔚瑶华看去,是方才在宴会上抚琴的宋婉芫。
她对蔚瑶华和蔚甄甄分别行礼,然后用在场众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郡主爱惜这花,是因为郡主觉得这花儿难得一见,若换成常见一些的花,郡主是否还会如此觉得可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