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难过?”闵国公不解,皱着眉,轩辕澹也马上要到弱冠之年了,怎么性子还跟个小孩一样。
他将轩辕澹带到自己的马车上,严肃道:“你是在因为你姨母难过?她身为闵家的女儿,就该为闵家尽心竭力,她入了宫,却没抓住身为贵妃的权柄,就是她的错。”
轩辕澹很少这样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外祖父,他瞧见闵国公脸上的皱褶,似乎每一条皱褶都是他此生的一次算计。
“你年纪也不小了,之前总是不愿意娶妻,外祖父也没有强硬地要求你。但今天你应该明白了,你身为我的外孙,身上又有爵位,你不能再任性了。”
“今日回去之后,这段时间都不要出府,我会和你外祖母给你定一门好亲事。”
他又补充道:“今日那个赵凌穹成婚,你也不要去了,你帮他夫人做了这些,可见他们受了罚?外祖父不反对你和他来往,但是他那个夫人,以后就当作不认识吧。”
说完这些,闵国公已经开始盘算要给轩辕澹找个什么样的联姻对象,对他淡淡地说了句:
“回去吧,今日之事没什么好难过的。你不是小孩子了,若真心疼你姨母,就当好你的文昌侯,以后还能接济她。”
轩辕澹不知自己是怎么离开了闵国公的马车,回到侯府,他脑海中只有闵凝玥没有眼泪的嚎哭,和外祖父那仿若执棋对弈的平静。
他抬头看了一眼侯府大门口的牌匾,原来承袭爵位是这样的,会成为一颗上的了台面的棋子。
——
悍勇侯府,陈青黛因为激动,整整一夜没睡。
今日是她和赵凌穹成亲的日子,婚礼一成,她就是侯夫人,从今往后,就可以摆脱出身陈家村的农女身份,成为正儿八经的贵夫人!
想到陈家村,陈青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亲戚现在还不知道她已经到了京城吧,没关系,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等明日,她就安排人去陈家村除了他们,不止他们,所有碍眼的和可能碍眼的,都除掉…
“夫人。”春莺此时走了进来,有些支支吾吾的。
陈青黛欣赏着镜中还没梳妆的自己,她就住在悍勇侯府,不需要赵凌穹去迎亲,为了保证洞房夜妆容的完美,她特地要求晚些再上妆。
细眉淡、柳叶眼,小巧的鼻头和一张略薄但殷红的嘴,她笑着,陈家村那种地方能出她这么一个娟秀的人,是陈家村的造化。
“有什么事,怎么不说?”
她不由得对春莺这副样子感到有些紧张,总感觉她说出来的话不会是她想听的。
春莺突然跪下,低着头小声说:“夫人,那人…没找到。”
陈青黛双眉几乎倒立,错愕呼道:“什么!我可给了你一个金镯子,都不够办这事的吗?”
“不是的夫人,不是钱的事!”春莺连忙辩解:“那些人说,给雪樱赎身的人应该是个大人物,不是他们能去查的。”
陈青黛气得胸脯起起伏伏,太过分了,这个青楼里出来的货色勾了凌穹还不够,又傍上了别的大人物?
凭什么!
陈青黛最恨的就是自己明明生得不差,却是个乡下女子,她一直觉得,凭自己的容貌和心机,如果生在富贵人家、甚至勋贵家族,一定是个名动一方的大家闺秀。
她连公主的夫婿都能抢到手,可见她本事足够,只要给她更高的身份,她会比全大玄的女子都过得好!
可是为什么,她现在只是想惩戒一个青楼女子都做不到?
陈青黛想着想着就红了眼,春莺以为她是担心那个女子勾引侯爷,连忙劝慰道:
“夫人您别生气,侯爷对您的用心,奴婢们都看在眼里!那个青楼女子虽然被赎身了,可给她赎身的肯定不是侯爷,她就算对侯爷有什么非分之想,那也是无济于事的!”
她见陈青黛怒意不减,继续道:“今日是您跟侯爷的大婚之日,您可千万不要让这么个卑贱的人坏了您的心情啊!”
陈青黛这才收敛了怒容,突然眼泪满眶地对春莺说:“春莺,我真的好怕,我好怕侯爷有了别人,就不爱我了…”
“不会的,侯爷心里只有您一个,您千万不要担心这些,再说了,今日之后您就是堂堂正正的悍勇侯夫人,这京都有多少贵女见到您都得行礼呢,更别说一个贱人了,到时候您想惩治她还不是易如反掌!”
春莺心里感叹,陈姑娘真是个可怜人。她之前也有些瞧不起陈青黛,但是看到侯爷如此用心地对待她,又发现陈青黛是个性子软糯糯的姑娘,就心疼了。
陈姑娘能从捷远关那么偏远的地方来到京城,向侯爷表达爱意,多勇敢啊!
陈青黛心中自然也有了忖度,是啊,现在找不到雪樱又怎么样,今后她手里有了实权,一旦雪樱敢冒头,就要了她的命!
这时,赵凌穹房中,赵鼎久违地与他进行了一场谈话。
“你已经二十有六,为父也不多说什么了,只一件,你成婚之后,中馈还是交给红姨娘去管吧。”
红仙儿是赵鼎的妾室,跟了赵鼎多年,虽然是歌女出身但性情良好,又是个聪明而不贪心的,以前府中的事情大多都是她在打理。
赵凌穹点点头,“好,只是儿子希望红姨娘也能教教青黛,她以前没接触过这些,今后还是得会的,”
他知道执掌中馈并不简单,为了不让陈青黛太累,就答应了赵鼎的这个要求。
赵鼎松了一口气,这个孩子自从自己的夫人去世之后,就跟自己不怎么亲近,后来因为陈青黛的事情,二人更是如同陌生人一般谁也不愿意见谁。
好在,现在他有了爵位,成亲的事情又已成定局,他纵然仍旧看不上陈青黛,也只能如此了。
大不了,到时候给凌穹纳个门第相当的女子为妾,再想办法把那个陈青黛运作了便是。
此时此刻,赵鼎也不想在儿子大喜的日子说什么别的扫兴的话,只拍拍赵凌穹的肩膀离开了他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