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本来是同一个初中的同班同学,她是在初三那年转校过来的,最开始大家看她半路插班过来,都愿意帮着她点,尤其是江之悦,待她格外好,结果她竟然在背后到处说我家之悦的坏话,到处嘲笑她长得胖,真他娘的狼心狗肺!”
“还好之悦在班级里口碑很好,人缘一直不错,她和背后说之悦坏话,被人捅到了之悦面前。那时大家才算认清她的真面目,一个表里不一的虚伪女人。我们家之悦心地善良,不愿意追究她到处嘲笑她胖这件事,只让郝桃烟在大家面前向她道个歉就行了,她也道歉了,但是偏偏还装的好像多委屈一样。提起这个我就来气,真他娘的恶心人!”
“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是狗她就永远改不了吃屎。本来这事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谁知道她怀恨在心,中考前夕往之悦水里下了大剂量的泻药,还好之悦习惯喝热水,没喝那瓶矿泉水,这才没酿成大祸,而那瓶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阴差阳错被她给喝了,第一场考试连考场门口都没进去直接被拉去了医院洗胃,也算是自食恶果。”
“当时从医院出来,郝桃烟硬说是吃坏了肚子。但是她缺了第一场考试,她父母十分生气,执意认为有人陷害她女儿,非要查下去。当时郝桃烟脸色都变了,大家还以为她是拉肚子拉虚脱了,面色这般苍白,谁知道是心虚被吓的,最后警察来了,一查是她自己搞的鬼哈哈哈哈,就是活该!”说到最后,吕萱眼里是止不住的幸灾乐祸。
假使江之悦在现场听到吕萱这么一番话,一定满脸欣慰,不枉她耗费心思布局让郝桃烟钻,从人际交往的维护,到招摇过市的对郝桃烟,再到她给她下泻药误食用,每一步都是她精心刻画,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原理十分简单,无非就是为自己塑造受害人的身份,借助众人的义愤填膺对其小施惩戒罢了,说到底还是郝桃烟心太黑,否则也不会入了江之悦的局,落得那般田地。
关乔兮听得也是一阵唏嘘,“所以啊,做人还是老实本分点,不要想着祸害别人,不然因果轮回,最后受伤害不一定是谁呢。”
“可不是吗,”吕萱满脸幸灾乐祸,“她在中考前蓄意谋害同学,差点就进少管所了,她父母托了不少关系才摆平。后来听说,她爸妈也是个狠人,回家以后差点没把她给打死,啧啧啧。”
“哎,说到这,你可要注意了,不要和这个女的走太近,不然就你这傻样,被拐卖了指不定还在帮她数钱。”
关乔兮一把搂过她的胳膊,满脸娇憨,“放心啦,我可精着呢,能把她买了还替我数钱。”
“嘁,”吕萱上下打量了她一遍,上手在她头上一顿乱揉,“不信!”
“诶呀,我的发型!”
“哈哈哈哈哈。”
……
晚上放学回家,难得顾斐不打篮球,江之悦同他顺路一起回了家。
自从上次叫顾斐回家吃饭以后,一连几天他都是在江之悦家吃的饭。
顾斐不喜欢家中出现陌生人,所以不喜欢保姆在家待着,每次顾叔叔出差,他就会把家中的保姆打发走,然后可怜兮兮的去江之悦家蹭饭吃。
江母和顾斐的母亲是有着十几年交情的闺蜜,顾斐是江母从小看着长大的,算是她半个儿子,江家至今还留有他的卧室,紧挨在江之悦的房间。小时候顾斐在江家玩累了,就会直接在这里留宿,虽然顾斐已经很久没来住过,但是房间一直都留着。
江母说过,只要顾斐想,这个房间一直为他留着,随时都欢迎入住。
所以别提吃几顿饭,就算是天天吃,住在这里,江父和江母也是乐得开心。
今日照例回家,本以为顾家还是漆黑一片,却见其中灯火通明,江之悦看向身旁的顾斐,“顾叔叔好像回来了。”
顾斐在自家门口驻足。
落地窗大的有些寂寥,白色的窗帘,遮住了视线,他却仿佛透过这扇窗帘看到了坐在沙发里的人。
江之悦看他驻足,以为她想回家,于是问了一嘴,“回家?”
“不回。”顾斐抬腿路过自家大门口,径直朝江家走去。
江之悦捏了捏书包带子,回头看了顾家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很难说的奇怪,顾叔叔人很好,待顾斐也很好,两人明明是世界上最亲密的父子关系,但是他们相处时总是萦绕着一股莫名的感觉,像是陌生感,像是疏离感,像是冷淡,总归不像是父子。
江之悦能明显的感觉到这种氛围,她也能感觉到顾叔叔在向顾斐很笨拙的示好,但是顾斐很抗拒。抗拒过后又是久久的不开心,所以抗拒非本意,顾斐应该是有心结的。
她不希望两人的关系如此难捱,她想过调和,但是无从下手,也旁敲侧击的问过,但都被他们云淡风轻的搪塞过去了。
虽然大家都不说,但是江之悦大致应该能猜到和顾母的去世有关。
两世过去,江之悦对顾母的影响已经十分浅薄了,只记得她是一位很温柔的女子,带着一股江南水乡的温婉,会很有耐心的和她玩耍,会在她和顾斐闹别扭时温柔地哄她,会给她买糖果吃。
总而言之,无论仅剩的记忆有多少,无外乎都是顾母好的一面。
可惜这么好的一个人却在某一天突然就从她的世界消失了,她记得那一天太阳很耀眼,风很温和,但是这么美好的适合踏青的日子里,所有人都在哭,妈妈依偎在爸爸的怀里哭,
顾叔叔像是一个丢失了最心爱的玩具的孩子一般在一旁嚎啕大哭,平日里的儒雅绅士全然不见,只剩下了狼狈与悲伤。
顾斐呆呆的站在一大堆花圈旁边,红肿的双眼,干涸的泪痕,就像一个随时都有可能破碎的玩偶。
江之悦突然就觉得很难过,眼泪如决堤的河水般呼啸而下,她知道棺材里躺着的是十分疼爱她的顾阿姨,她知道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么美好的人了。
所有人都沉浸在悲伤之中,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刚刚丧母的小男孩。
江之悦很难过的走上前抱了抱这个仿佛失去了一切的男孩,她的个子不及他,只到他的额头,她用着轻柔的手掌安抚他。
她真的很轻很轻,他却依然碎掉了,他说,“之悦,我没有妈妈了。”
眼泪瞬间浸湿江之悦的衣领。
那天阳光很大,悲伤却如倾盆大雨淹没了好多人,也冲走了小男孩太多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