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不停歇的下了整整一夜,屋外的树枝上挂满银霜,它们是否也在哀愁,这般的寒冬会熬不到开春?想来是不会的,深深地地下他们藏下来生的希望。
阳光照在院里积雪上,晃得人眼晕,静姝难得睡了个懒觉,在黑漆漆暖烘烘的屋里。
“解语?”静姝声音中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如今什么时辰了?”
“辰时四刻”解语早就起身了,正在屋里候着。
“嗯,今日母亲要来,准备些果脯和好消化的点心,不知道爹爹会不会来,估计是不会进来的,多备几个火炉到时候给爹送出去,虽是男子,但毕竟年纪大了,也受不得寒。”静姝不断地絮絮念着,像是操心孩子的老母亲。
解语没有多说,只是一一应下,静姝说的这些其实早就备好了,只是解语知道这是小姐想家了。
解语伺候静姝穿上衣服,将窗户前的棉被拿开,这些棉被是用木棍顶在窗户前的,棉被打开屋里立时亮堂很多。解语将小榻上的蜡烛吹灭将木门打开,只留着棉帘微微颤动。
“小姐,夫人来了。”如意一脸喜色的打帘进来。
“到哪了?”静姝只觉得眼眶微热,身体不自觉的就朝屋外走去。
“到前院了,很快就能过来了。”如意正说着,就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响起。
静姝刚刚打帘出去就看到静母脚步极快的朝屋里走着:“母亲!”静姝不想哭的,但是声音一出,眼泪就不听话的流下来。
“哎,娘的筱筱。”静母也是泪光涟涟。
静姝也只是失态片刻,很快就调整了心态:“都怪女儿惹得母亲伤心,母亲还是要多注意身体,这天寒地冻的实在是不该前来,女儿一切安好。”
“不来看看我不放心,本来今日就是要出来施粥的。”静母摸着静姝暖暖的手,心里放心不少。
一群人一起走到内室,一进去就有暖意袭来,静母的心更加安定了一些。
“外面可是有人施粥了?”静姝不想让静府当出头鸟,官多如繁星的京都,身为商贾的静府谁也得罪不起,家里也就自己和官有些交情,但也只是如海边砾砂的那一点点。
“嗯,说是昌平侯府的侯夫人安排的。”静母笑着道:“这昌平侯府想来是个好人家。”
得知有人带头静姝就安心下来:“爹呢?是不是在府外的马车上?”
“嗯,你爹不放心我,就在外等着。”静母一脸的幸福。
母女两人也没过多交谈,很快静母就起身离开,临走前嘱咐道:“筱筱一定要保重自身,钱财乃身外之物,什么都不如命重要。”
静姝明白,母亲是想让自己用钱来买平安,但是哪是这般容易的,将他们的胃口养大了,更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但静姝也只是笑着应下。
“好的,女儿知道了。”
静母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走的时候身边只有几个随身的女婢,这件事很快就在侯府传开来。侯夫人都说世子妃是个不知好歹的,谁家出嫁女孩让娘家在房里塞人的。
马车里
“筱筱可还好?”静父用手包裹着静母的手。
静母笑着道:“筱筱没事,估计是懒得应付她那婆母,才称病了吧。”
马车里虽不如房里暖和,但是也不冷,车上的火炉烧的极旺,哒哒哒的朝着西城门走去,那里就是施粥的地点。
一个个穿着破烂、单薄的百姓,拿着碗紧紧的挤在一起,一点点的向前挪着等着喝一口热粥,填填那空空的胃,暖暖那冻僵的身体。
马车里的静母看着那冻得瑟瑟发抖,脸色发紫的百姓,心里堵得慌,她回过头去看着静父:“老爷,我们捐些棉衣吧。”
“好,只是不知道有多少难民。”静父也不忍看那些百姓受寒。
两人沉默无语,马车里的氛围低沉下去,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小草,小草,你醒醒啊,你别吓娘,马上、马上就可以领到粥了,你在坚持坚持。小草啊~”
一个妇人抱着一个看起来也就两三岁的孩子哭的伤心至极。
静母打开车帘,朝着那女子走去,静父紧跟其后。
“快,快将孩子带去我的马车上,我带你们去医馆。”静母伸手去搀扶女子,那女子看着静母身上精致干净的衣服,嘭嘭嘭的磕头:“多谢夫人,多谢夫人。”磕完头也不用人搀扶,自己抱着孩子朝着静府的马车跑去,路面湿滑但是这位母亲却没有摔过一次。
她们也没进马车内,只是坐在车夫的身边。
“带她们去医馆”静父从怀里掏出一块银锭子递给车夫,车夫甩动马鞭,驾着马车朝着医馆驶去。
看到这一切的难民,眼中似乎有光闪过,这次遇到的似乎不是那些假慈悲的善人。
站在静府粥棚对面粥棚边的一个少年,看着静母的脸愣愣的待在原地,这是姑母?不、不对,姑母是不可能出现在这的,再说姑母自幼跟随祖父习武,就算为人母后温柔许多,也不是这妇人这般的菟丝花模样。
“对面是哪家粥棚?”昌平侯府大公子简文低声询问施粥的下人。
那下人头都不用抬,回道:“回大公子的话,是静府的。”
“静府?那个静府?”简文还是很疑惑。
“是定远侯世子新娶的世子妃的娘家。”下人很是好奇,自家大公子怎么会对对面的粥棚如此感兴趣。
“奥”简文应了一声,抬步朝着静父静母走去。
“在下简文,敢问您可是静老爷?”简文上前打招呼道。
静父看到简文打量静母的眼神向前一步将静母挡在身后:“正是在下,不知小友前来何事?”
“在下刚刚看到您夫人救人之事,想来你们也是忧心难民的,只是如今雪落不歇,单单施粥怕是不行,我想着寻一处院子将难民安置进去,不知静老爷意下如何?”
“正合我意,这些城中的百姓还好安置,我在京中也置办了几处宅子,空着也是空着,就是城外村落的百姓.....”两个人边说便朝着路边的茶馆走去。
这天寒地冻的也不能在街上协商,静父和简文嘀嘀咕咕的商量了好久,才将方案定下,只是简文时不时打量静母的眼神让静父很是不解,但是按年纪,静母都可以做简文的娘了,所以没有往歪了想。
“不知简公子这般看着我夫人是何意?”
“说在下无礼,令正和我一位亲人长得很是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