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城如同坠入了记忆的汪洋。周身都是冰冷的，但她看见了好多，看到了好多支离破碎的画面，就像是在演绎着精彩的电视剧，无数的画面从她的眼前走马观花般的流过。

直到她忽然听见有人在叫她，就像是阴沉的天空撕开了一条裂缝，温暖的光照了进来，这一声又一声，温柔无比。熟悉无比。

她无法再将自己置身回忆的汪洋，她奋力地想要冲破黑暗。而记忆，也停在了她前往大楚谈判的那一幕。

＊

她缓缓睁开了双眼，眼前是华丽的床帐，她的右手被凤琛握着，温暖通过他的手一点一点地传了过来。

但卿城只觉得头异常的疼痛，痛到她甚至觉得快要爆炸了，她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那疼痛大减。

“城城！”凤琛急得握紧了她的手，将温和的内力一点一点的输送进她的体内。

“咳咳！”她脸色苍白，四肢无力，却是一直盯着凤琛看，看着他俊美如斯的脸庞，不知作何表情。

“快躺下。”凤琛扶着她躺下，眼底都是心疼。“你知道吗，你中毒了，昏迷了三天三夜，还迷迷糊糊地说着梦话，现在吐出瘀血，可好些了？”

卿城不说话，只是复杂地望着他，忽然，她冷冷说：“你出去。”

凤琛心底升起不安，他握着卿城的手，只觉得她的手冰冷无比，忧心道：“城城？”

“出去。”

卿城将手抽了出来，头转了过去，眼底悄悄酝酿着一丝悲伤。凤琛静静地望着她，好半天，他弯下腰，替她掖了掖被子，轻声道：“好，我出去，你有事叫我。”

卿城没说话，只是用被子将自己深深地埋在里面。凤琛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目光有些黯淡，转身出去后，静静地关上了门。

屋内恢复了平静，喉咙里还充斥着铁锈般的血腥味，一滴泪悄无声息地滑落，卿城将头埋进被子里，脑中都是刺眼的红绫，喜庆的宫殿，欢声笑语的他们，街道上百姓们的贺喜。

心乱如麻的感觉就像是置身在沸水中一样，焦躁不安，心痛惶恐。

就在凤琛走后没多久，一道悠悠的敲门声响起，萧穆衍高大的背影映在西窗上，他低沉沙哑的声音透过门窗传了进来。

“萧……第五卿城，你没事吧？”

屋内很静，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萧穆衍就站在那儿，也不走，等她回答。

几次的心理作祟，记忆就像潮水一样涌来，她不是没记起萧穆衍是谁，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她一旦回答萧穆衍，必定就会引出下面的话题。

终于，她说：“我没事。”

门外传来很轻很轻的放松声，在他说下一句话的瞬间，卿城抢先说：“你先回去吧，我想休息了。”

萧穆衍的身影微微一滞，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他转过身去，目光中深藏着苍凉。

待他走远后，卿城不重不轻的叹了声，她想起了好多事，甚至连萧千寒本身的记忆她都想起来了，萧穆衍……萧穆衍……不可否认，他帮过萧国公府很多次。但她却使计灭了萧府，萧穆衍为人孤高，怎会原谅她？这不过是一时的情感作祟，他们终究不会成为同路的。

直到夜幕降临，卿城都一直待在屋里，直到凤琛给她送来一些吃食，她才起身，但她只说了句“什么也不想吃”，便让他端走，自己坐在了床边仰望着月亮。

但是，门却被他打开了，他脸色有些难看。几乎是闯进来的，他将手中的吃食放在了桌子上，朝她走来，沉声道：“城城，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萧穆衍欺负你了？”

“不关你事。”卿城倔强地将脸转过去，眼眶中有莹光闪动，只要面对他，心中的提防都会溃不成军。

凤琛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几乎是沉着脸，质问：“那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卿城依旧是闭嘴不说，反而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凤琛干脆将菜肴端了过来，试着和她讲道理，“好，你不说也行，但你将这碗粥喝了，你已经三天三夜没吃东西了。”

“我饿死也跟你没关系。”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凤琛看着她倔强的脸，夹杂着心疼和坚决，“你饿死，就不怕我殉情？”

卿城一愣，死了一天的东西好似在胸腔中活了过来，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话，凤琛已经自己舀了口粥喝下，吻向了她。

温热的感觉一点一点的传了过来，感受到他在将粥一点一点地喂给她，米粒的甜软刺激着感官，勾起了她的食欲。但比起食欲，她更难应对的是这个男人霸道的深吻。

他搂着她的细腰点点深入，卿城几乎快喘不过气来，她使出了蛮劲一下子推开他，情绪一下子就绷不住了，她大哭：“你有病啊！你亲我干什么……你都要成亲了，你要和慕容妤成亲了，你还来招惹我，你还亲我，你信不信我不活了……”她就像个孩子一样耍脾气，还表演出了一哭二闹三上吊。

凤琛如梦初醒，他突然就反应过来了，他的城城怕是已经记忆恢复到那个时候了，他跟慕容妤即将成亲的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卿城内心压抑的情感，那夜在凉殿她抱坛喝酒过后耍酒疯，将所有的苦水一并倒了出来，他那时才知道，原来她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他得知真相后欣喜若狂，那一夜的旎旖虽然没做到最后一步，但现在的她仿佛就是那夜的她。

凤琛心生坏主意。

他假装生气，转头走，结果没走几步，和他预料中的一样，卿城从他的身后一把将他搂住，像个袋鼠一样挂在他身上，哭道：“不走！不走！不许跟慕容妤成亲，你不要和她成亲好不好？我……我、我其实……我其实对你…对你…”

卿城语无伦次的话语传来，他能感觉到她体内的温度在不断上升。已经不需要再说什么了，凤琛眼底绽开朦胧的笑意，最后愈来愈大，他竟然大笑了起来，冷峻的容颜瞬间化为灿烂的骄阳，他更加好看了。他开心又满足的笑声传遍了屋内，卿城因为他的笑有些迷茫。

凤琛却将她像个孩子一样地抱了起来，亲了亲她的眼角，抹去她的泪水。温柔道：“上次我可没得逞。”

卿城被他亲的有些迷糊，托着哭腔道：“什么？”

“就是……”凤琛神秘一笑，他越发的尊贵俊美了，就像是九天玄尊一样，璀璨的一笑让人晃眼。“就是，和你洞房啊。”

下一秒，卿城被他压在了床铺上，他的身姿压迫而来，十指交缠，他暧昧地看着发晕的她，轻笑一声，“你呀，总是这样，我不是每次都能看透你的心的。”

他于耳畔处落下一吻，轻柔无比，激起她身体的一阵酥麻，她有些惊慌，“你、你……要作甚？”

感觉到衣衫在滑落，他也在靠近，身体的温度更在上升。

“帮你恢复记忆。”他邪魅一笑，阵阵好闻的杜若香气像是潮水一样绵绵软软的萦绕。

帷帐放下，掩盖了所有，重重的衣衫在他的笑颜中被剥离，卿城目光朦胧地望着他，只觉得眼前的一幕以前真实发生过。

屋外有微风细雨，风铃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