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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该何处逃离》

迷失......沉溺......

“等等!别丢下我!”

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拼命地奔跑着,带着哭腔哭喊着,眼泪略过她的垂肩的长发,肆意地在空中飞舞着,四周一片寂静,漆黑笼罩了所有。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方,不知道自己在追赶着谁人,不知道自己为何在此。

少女漫无目的地奔跑着,直至筋疲力尽,嗓子喑哑,泪水干涸,跪坐在地上。此时的她,双眼无神,好似灵魂被夺去,神智被抽离,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在追逐着“希望”。

希望?不,那不是希望。

“那是自我,是名为和陌的自我。”

如今.......

飞鸾再度被囚笼束缚,丧失了纯粹的自我,被不可名状的祂所取代。祂——歆沐。

“和陌......”

“是谁......”呃,好奇怪,若华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明明到现在,还一直戴着我留给他的手链和头绳,但为什么,他也会忘记我?

好不甘,就这样被遗忘在角落。

自从我找到若华,却被他当做是发烧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了。偌大的国立师范,两个人相遇的几率应该很大吧?可在我这里,就仿佛被按下了归零。

七月的国立师范,还有着离别的余韵,几处飘来的风絮,裹着些许早落的叶,时不时会下些稀稀拉拉的小雨,这让我本不愉快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

我蹲坐在宿舍的床上,一遍又一遍翻看着手机,不错,还有着当时在山都一起整理的信息,我的手指止不住地颤着,在手机上敲打,发狂似的,记录着关于“和陌”——我的一切。

“我的名字是和陌,十九岁,山都人,喜好甜食,咖啡和熬夜,讨厌海鲜。我的身份是鸣山神庙的侍女,神明眼中不洁的信徒,被既定的祭品。最重要的人是……若华……”

我能够感受到,我的内心在一寸寸地崩溃着,眼泪在不经意间流淌下来,我吸了吸鼻子,将这股心酸抛到脑后。

“我们在燕城六月的雨天相遇,经历过惊魂与不安,走过昆云与普泷,感动过十九岁的生日,也失去过彼此……”

叮铃铃——

一刹那,我顿时觉得全世界都空了,我的心里像是丢了什么东西一样,有着一个巨大的空洞。我眨了眨眼睛,看向手机屏幕,确认过写的还在后,我开始努力回想着关于“我”的一切。

“对啊,我的名字是……歆沐……”

开玩笑,我怎么会忘记自己的名字呢?我歆沐可是一向的好记性,要是夸张说,过目不忘。凡我过目,即刻用来。

我长舒一口气,向后躺在床上,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真是的,现在看来我还是有可能会忘事的,下次就让芷琳提醒我好了。

“哈啊……困了……小睡一会……”

我渐渐睡去,手机的屏幕还亮着,便签的窗口还挂在桌面,我没有注意到的是,我好像,确实是忘记了什么,丢了什么。

“阿~姨~压~一~压~”(闹钟音乐为《Awake》,作者早八专用闹钟)

呃啊!等等,别响了!我的闹钟有这么炸裂吗?哎呀呀,别唱了,再唱我脑子里就要放幻灯片了啊喂!顺手,上划,搞定。

哈,看来下次还是用《祝祭》好了,最起码不会太吓人。嗯,就这样吧,还好之前买了完整版的电子专辑。

“哦呀哦呀,歆沐醒了呀?”

“真是的,再不醒的话,芷琳就要上手了。”

“别别别,那我还是自己醒吧。”

说实话,这种温馨的感觉,不知怎的,让我很是怀念。我掀开身上的薄毯,坐在床上,面带笑容看着这一群充满生气的舍友,从心里觉得,这样挺好的。

但是,就在短短睡眠中的那个梦,我好像似曾相识。

梦里是一片又一片的森林,连绵无尽的森林。句芒耸翠,上出重霄,葳蕤的枝叶遮天蔽日,只有斑驳的影从缝隙落下。

我缓缓睁开双眼,可四周一片漆黑,我看不到什么。怎么说呢,有点自相矛盾了吧。我踩了两声,哒哒,听起来像是木屐,好像还是那种在祭典上才会用到的木屐。等等,木屐?我顾不得多想,只知道这双木屐给了我些许的安全感。

“别丢下我......求求你......”

呃,好像,有人在哀求?又好像是在求饶,我大脑一片空白,身体自作主张跑了起来,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啊。说实话,这一次我是真的有点害怕了,但又感到出奇的刺激。不是,这矛盾的心理是怎么回事啊!

我越来越快,可恶,虽然之前在漫展上穿过巫女服,但还是不熟练啊。呃啊!一个闪失,我摔倒在地,嘶,好痛......

明明只是小摔了一下,我却感觉像是灵魂都被摔了出去。眼前的景象有点模糊,我快速地眨了眨眼,恢复如初后,撑着从地上蹲起。我的视野渐渐明朗起来,这里是一片森林,简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只有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小路,我站起身,叹了口气,看了也只能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了。“......你丧失了侍奉的资格......”

“......就是你带来的灾厄......”

“不是的......我没有......”

又来了,听起来像是在问罪,或是审判。第三句话我隐隐约约分辨出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有着明显的哭腔,以及不知所措的焦急。

蝉鸣声和空灵的话语回荡在我的耳边,很凄切,又很凄凉。整片森林都染上了暗淡的橘黄色,脑海里想起了些恐怖故事的情节,仿佛都听到了恐怖电影里才会有的BGM,这种感觉让我的神智也清醒了不少。

每当我走过,身后的树木仿佛被大火烧了三天三夜一般,面前则是一番生机勃勃的景色,可这一切我都从未察觉。走啊……走啊……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出现了一方静池。水面平静无风,要是扔上一小块石头的话,肯定会引起一圈圈整齐的波纹。可现在我根本没有那种兴致,嗓子都冒烟了,只想用手捧起水来痛痛快快地喝上几大口。

“你将成为最后的祭品!”

“这业火是为你而点燃的!”

“你们要干什么......不要过来......求求你们......”

这声音不停地萦绕在我耳边,看来是真的。我本能地加快了速度,赶紧蹲下喝了一口水后,便准备起身继续往前方赶去。可随着我的一声尖叫,我一屁股向后瘫坐下去,拼命想要往后逃离,或许是我看到了什么让我害怕的吗?不——水中倒影出的人影,根本不是我!是另一个女孩子!这时候我才发觉,从刚刚开始,我身上是有着血渍的巫女服,脚下是碳化很严重的木屐。用手抚摸头顶,触觉传达过来的是一头长发,以及一枚被折断的木簪,这和我平常半长不短的发型出入太大了。我连忙揉了揉自己的胸,果然,那不是很有料的双峰。我脑海里瞬间有了一个令我毛骨悚然的答案——这具身体的主人不是我!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我快要哭出来了,强压着即将涌出眼眶的泪水,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发自心底的害怕。我已经放弃了思考,从地上快速爬起,向着来时路跑去,想要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追上去!”

“别让她跑了!”

“放过我......求求你们......”

声音越来越近,可恶,难道从一开始他们的目标就是我吗?

噗嗤!

身后传来箭矢破空的声音,我的身体瞬间被羽箭穿透,我踉跄着继续向前跑去,不堪重负的身体让我寸步难行,我大咳出一口鲜血,吃痛着撕心裂肺地喊着,可箭雨还是不断从我身后袭来。

“救救我啊......救救我吧......”

我的意识在那时消散了......梦也于此时醒来,我仍然心有余悸,可随后的温暖让我的害怕顿时烟消云散。或许梦是想要告诉我什么,那些早已经被我所遗忘的事情。

包括那个早已被我所遗忘的名字——和陌。

“和陌......”

“又该何处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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