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时候就在想,两个人的相遇,是靠什么来维系的呢?都说是相遇在天,可是我却无法完全放任由上天决断。从前,我一直相信不管任何事情,总有答案。我与其因此烦恼,不如顺其自然。
可现在看来,是我错了。直到今日,我才真正意识到,两个人的相遇,是人为而定的。真是的,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啊。
一个星期前,椎名前辈为我推荐了若华,说他的观点和我有些相似之处,如果两个人交流交流观点,会对课题研究有些帮助。为此,我刻意在图书馆蹲守了五天,结果是,被当成小偷赶了出来。
“啊!该死的若华!还有森宥!我就不应该听你的建议的,我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我坐在图书馆门口的长椅上,双手握拳,咬着后槽牙,给我气得半死。真不知道椎名前辈看上他哪点了,对他评价这么高。
“一人行诓骗,一人放鸽子,此可行耶?”
不行不行不行,我得冷静一下,如果再被赶出去,我在国立师范还怎么混啊。可既然椎名前辈都这样说了,那肯定是有他的深意的。课题研究是第一个原因,而第二个原因就是那张有关“和陌”的笔记,上面就提到了若华的名字。
笔记上说,和陌与若华在燕城相遇,一路相守到最后的山都,单纯来看,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也不一般。唉,可是“和陌”的笔迹,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位置上呢?
夏天,花漫天飞,夏雨倾情落下,印象里,每到夏季,满大街小巷都会洋溢着奶油棒冰那甜蜜蜜的味道。炎热的风直扑我的面门,刮得我的头发乱舞着,肆意飘摇着,我的神情也因为诸事不顺,而显得格外阴郁,身边飘浮着一个个小幽灵,一下子透露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怪异感。
叮铃铃——
“看在老师的份上,就让我帮你一次吧。”
不是所有的人,都能一直在等;不是所有的情,都能维系一生。明明我还在原地等你,而你却不见,我独自守着暮鼓晨钟,秋鸿春燕,随光阴闲过遣。或许,彼此是人生的美丽错过。
“真是的,明明我一直都在等你啊!”
总有太多的遗憾,是我拼命想要弥补的,可有些人有些事,终究是一瞬了。
我蹲坐在长椅上,抱着膝盖,把头埋在里面,我的眼睛微微湿润,鼻子也不由自主酸了起来,就这样一直自闭着,直到我的面前站立着一个身影。
带着泪水的双眼缓缓上移,看向面前的人。他一身便装,透露着几分懒散的气息,双手抱在胸前,静静地看着我,什么话也没有说。
“若……华……”
“你在干嘛啊和陌,快点起来了。”
“终于……见到你了……”
我无法按捺心中的思念,无法控制深处的悲伤,在这一刹那,我还是我,还是作为和陌的自我。在那天之后,我和他都有过太多的遗憾,这是一种美丽的错误。可是,明明不想这样,我明明不想哭的,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地流着,原来我一直都在想象着这一刻,内心深处后悔这一刻来得太晚,恨彼此之间的遗忘。
“好了好了,不要再哭了,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可我根本不愿意再次分开了啊!
“在你的弥留之际所做出的那一刻抉择起,我就一直以另一种方式陪伴在你的身边了。”
明明那时,我就已经失去了被你爱着的资格了啊!
泪水肆意横行,我一边抽泣一边用衣袖抹去溢出的眼泪,我拼命抬起泪眼,看着面前带着微笑看着我的若华,我是何等衷心希望能将这份悲伤和思念传达给他啊!
“我知道的,我一直都是知道的。这一切是否能被改变,我自是无所谓的。灾厄也好,神罚也好,我只要你。”
可是现在,只要稍不注意,我就会忘记自己,我就会变得不再是我了。这样的未来,不是我想要的未来!
“我们终将于遥远的彼方相遇,所以不必担心,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再一次,找到你。”
我知道的,如果我放开手,那我就会再次失去你,我不要这样!亲手种下一个遗憾,遗憾是一种错过,错过是一种痛楚,遗憾是一种悲伤。
我从长椅上跳下,几步小跑,扑进若华的怀里,我双手死死抓着他的衣服,大声哭泣着,我不是为遗憾而哭,我是在为自己,为这份迟到的温暖而哭泣。我不曾后悔遇见你,只是我怕松手以后,人海茫茫,再无我们。如果我们不曾相忘,或许会更加幸福吧,这是最简单的奢望,现在却变得无比奢侈。
若华,我想保护你,也想和你在一起,但是我别无选择,如果我选择了你,那灾厄会更加严重,最后在无人知晓之处,唯有我默默地告罪。我是既定的祭品,神明的信徒,我无法让自己做出这样的选择。我只有选择用我的生命来结束这一切!
可是通往未来的路,只有一条,那是需要用遗憾来铺满的。我已经不再害怕,因为我就是我,我是和陌。
我踮起脚尖,缓缓闭上泪水漫溢的双眼,双唇慢慢向他的嘴边贴近,最后没有一点空隙,与他吻在一起。此时一片风儿吹过我的脸颊,为我带走了些许泪水的余温,吹乱了我的头发,我紧紧的抓着若华,我已经不想,再回味失去最重要的人的滋味了啊!
转瞬间就变了天,开始下起了雨,雨点打在我和若华的脸上,打湿我的衣服,可我的心里却很是高兴。随便这世界怎么变化吧,随便这灾厄去蔓延殃及吧,我愿意为了若华,背负灾厄之女的诅咒和骂名,但那是以后的我们了。
而现在,我只想和若华就这样在一起,一天也好,一时也好,我也愿意,我也无憾。现在的我,只想在最美的年华,与最想念的人牵手。就这样,就足够了。
“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所以,对不起……”
等等,不要!
“若华!”
我的双手被不可名状的力量一点点分开,随后被推坐在长椅上,我拼了命想要站起身,却发现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挣脱束缚。就像是有着无形的枷锁般,将我锁死在命运的囚笼之中。若华站在我的面前,留下了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后,什么都没有说,便转身离开,没有回头,只剩我一个人,抱着膝盖,坐在长椅上,埋头哭泣着,大雨下着,唯我一人,不在言语。
……
叮铃铃——
“你的愿望看起来微不足道,那就让我好好欣赏欣赏,你绝望的表情吧。要好好挣扎哦。”
这天的插曲过后,不知为何,若华在刻意地和我保持着距离,就像是我曾做过什么伤害他的事情一样。不管是偶然的相遇,还是餐厅的转身,哪怕是图书馆的无意之中,都变得何其陌生。
最后,我的课题研究因为缺少相关的证明而落选……
可是,可是……
关于若华的一切……
明明我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