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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无知

就在宋文一还沉浸在这个令人称奇的酒馆风景的时候,小孩开口了:“喂!”

宋文一那乱舞的思绪被这小孩的一声大喊给拉了回来,宋文一看向那个小孩,小孩正伸出右手食指,指向酒柜,一个大红鼻子的耷拉灰发的老头正趴在酒柜上,一只布满脏泥的手向那摆列整齐的暗红酒坛伸去。

在小孩的一声大喊后老头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散发痴呆神情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酒柜上摆好的一坛坛酒。当小孩看到老头停住动作后,便开始带路了。

围绕盘根错节的树环绕修建着一间间房屋,大致的结构是一致的,但是在具体的修饰上却有着各自的特点,有的是窗户墙面上挂着西域北境原来的羊皮牛皮,有的则是颇有兴趣的在门口和窗户下摆放好了一个个小型花盆,具体种的植物类型,除了水仙外,宋文一一个也不认识。

每个房间外部的走廊都会有深灰色的黑布从顶上垂下遮掩。像是这是为了方便房间里的人出来透气用的,每个房间都有布在走廊阻隔,这样不同房间的人出来透气就不会牵扯太多事情。

当小孩带着宋文一和头领穿过一个个黑色布遮后,小孩停在了一个房间门前。

大写的“叄零玖”雕刻在一个小型木板上,最后被钉在门框上。

在门边窗户下,养着一盆翠兰,但是看着样子是活不久了。

小孩又整理起自己的衣服,在整理好后,小孩才开口“崔小姐。”

屋里头传出了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什么事?”这使得宋文一的内心不禁一紧,难道自己要娶个有病的女人做妻子?

小孩转身对宋文一伸出手,像是在讨要什么。

宋文一看着小孩不知道他要什么。

小孩板着的脸,被紧皱的眉头挤出了裂缝“书信,请柬!”

宋文一一听才想到,连忙从怀里抽出来,虽然书信和请柬有些变形,但是好在没有多少的损坏。

那木板门被缓缓打开,一个穿着青花绣纹衣服的丫鬟走了出来,虽然长相不是出众出奇,但是打扮很是干净,没有过多的胭脂水粉的修饰。独有的一份水中青梅的美感。

小孩恭敬的弯腰将自己手上的请柬与书信递出,丫鬟先是低头看了看小孩,随后又抬头看向了宋文一和头领。

头领没有在乎丫鬟的眼神,但是宋文一有些害怕地低下了头,也不知道宋文一是怎么想的。也许是难得一见的害羞,还是对自己这副狼狈模样的自卑。

丫鬟的表情很是冷静,举止的端庄是在于其一举一动中的,当丫鬟接过请柬和书信,告退后,退回房间后。

宋文一才暗自在心中感慨到,这就是大家族和地方地主的差别吗?

宋文一想到自己家的丫鬟一半都是和家里的人有着不可告人的奸情,这些丫鬟虽是年轻,但也会学着那些年长的女人开始化妆。买不起好的胭脂水粉便是去买次的。这种爱美但是贪图便宜的心让她们吃了很大的苦头。

脸上涂抹的胭脂水粉越多,脸上长出的红斑暗豆就越多,红斑暗豆越多涂抹的胭脂水粉就会越厚。就这样的循环往复中,这府院中的女人身上就会一股特别浓烈的香味,尽管是香味,但是过于浓烈会是引发人的作呕。一想到这,宋文一不禁捂了捂胸口,把内心的恶心感给压制住。

再回想,宋文一能够猜测到了家中的想法一半了,先是道路凶险,派自己这个不足轻重小儿子是首选的。其次因为地位小,所以……妻子……一想到这,宋文一后背发凉。

这不是宋文一的恶意猜想,是对家人的理解。

宋文一要选出一个好的方法来避开这种风险,可是不回去家族就没有好的庇护,找一个偏僻的地方是可以防止自己受家族之辱,但同时也可能受到山匪游贼的袭扰。

就在宋文一苦于这困境的破解之法的时候,那丫鬟打开了门。

门轴是经常上油的,所以打开的时候,门轴转的声音很小。

宋文一放空脑袋根本没有意识到门开了,直到那小孩伸出手拉了拉宋文一的衣角,才知道丫鬟是要自己进去。

当宋文一进入房间,首先入眼的是清晰纹路的木墙与干净的地板,墙上有着支摘窗,上窗已被支起,借着上窗的入口,斜插进来的光彩,像是有着琉璃纹路的丝绸。透明且带着不可明言的纹路质感。三角形光影结构,给人难以说出的稳定感觉。

窗前摆着一个细长的高腿长桌,在四周桌沿都是暗刻了不少花纹,大致是梅兰两物的纹路。桌子上摆着几卷空白的长卷,砚台上的墨水还没有干,笔架上的毛笔还在滴着墨汁。一张白卷已经画了一半,大致是画竹子的,可惜作画的人画技有些拙劣,导致画出的竹子又大又肥,竹叶的摆放也极不合理,从整体来看已经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支摘窗外飘进一片枯黄带青的树叶,落在了一尘不染的地板上。

随着树叶入房的还有一阵寒风,迟迟不敢前往,只敢低头观察的宋文一,被这寒风给扰了心肺,开始咳嗽起来。宋文一一边咳嗽着一边拿起自己的袍子捂着口,就在这咳嗽中,宋文一低着的头抬起来了,他的视线才来到了正确且主要的地方。

床帘已经被好好的束缚在两角,一个女子正端坐在床沿上,她戴着面纱,面纱的颜色是微红泛紫。这是地方的规矩,在成婚之前,男女双方的相见是要避讳脸面的。

可是作为土地主出身的宋文一,他是不会知道多少的。尽管宋家有钱有实力,也卖力学习贵族的规矩,但是冗长复杂的礼教规矩是很难真正学下去的。就算是礼教学习的发端人,君主贵族也难免会有破规矩不遵守的情况,而且不少。

丫鬟站在一旁,她很是拘谨着,表情管理也是一丝不苟。

端庄坐在床沿的女子很是稳定,她的面容变化在面纱的摇曳下难以看清。穿着宽松的绣紫纹萝棉衣。锦云搭肩,还有一层小青色毛毯铺在坐着的腿上。

下半张脸尽管被遮掩住了,但是上半张还是显出的。

有着轻微的化妆打底,但不同于宋文一之前见到的急于漂白美化的用法,这次的化妆只是用了些轻微的胭脂,而且不是涂抹在嘴上,是在脸颊,估计是为了能够在见面的时候能够显得更有活力吧。

青眉巫山紫云泛,柔目有情月含水。

这是宋文一一次在路边杂书摊听到过的,不知怎的在见到这女子的时候,内心不禁涌出这句诗词了。

宋文一还是有着榆木一样的表情,直到丫鬟开口:“公子初次见面不应介绍一下?”

宋文一一听连忙答话:“崔家小姐,小生宋文一几,睢阳人,家父宋万山,家母赵……”

“停停停!”丫鬟开口停住宋文一的自我介绍,如果她不叫停,宋文一也许会一股脑的把自己的祖宗十八代供出来。

此时坐在一旁的崔家小姐笑了起来,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像宋文一这样傻的地方少爷了。

宋文一再被丫鬟叫停自我介绍的时候并没有半分不悦,相反还暗自庆幸起来,毕竟自己刚才也确实不知道咋说,只能那般乱语。

崔家小姐开口了,说话的声音很是清晰同时又是微弱无力:“我叫崔无月,以后我就是你的妻子了。”

宋文一被崔无月的一番话给吓着了,同时在一旁的丫鬟也有些着急,索性不装来到了崔无月一旁,一手拉了崔无月的肩膀:“小姐,不是说好听我的吗?”

崔无月笑着:“好啦,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何必为难呢?”

丫鬟有些气不过:“这可不是没理由的,下马威还是得立的!”丫鬟在对着崔无月半撒欢似的说完话后,随即转头盯着宋文一:“喂!你可得对我家小姐好好的!我家小姐可是有着崔家族谱的,只要你惹我家小姐不开心,你就别想那族谱了,同时你们宋家也就别再想搭上我崔家的关系了!”

宋文一显然是被丫鬟的话点醒了,对啊,自己确实没有能力去守护崔家小姐,但是崔家小姐有自保的能力啊!

宋文一一想到这,便对自己的无知开始无奈的自嘲,宋文一啊宋文一你可是杞人忧天啊!

守在崔无月一边的丫鬟在见到宋文一笑的时候,还以为宋文一对她的话不在乎,便又拉着崔无月半撒娇的说“小姐你看他!”

崔无月也是咳嗽了下:“宋先生,紫枝是我的丫鬟但同时也是我的姐妹,以后紫枝的话还请宋先生好好听着。”

宋文一在听完崔无月的话后,连忙站好身子:“我一定!”

崔无月被宋文一这样的模样又逗笑了,在崔无月捂着嘴笑的时候,崔无月又说话了:“忘了,我话也说错了,我叫你应该是相公!”

宋文一一听脸霎时就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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