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口，料理师阿公就听出洋平真的是个日本人，他直接用日语交流，“我在日本开料理店二十多年，来到中国十年，你有什么想吃的就告诉我，忌口的也告诉我。”
洋平简单的回答，“我想尝尝这个人喜欢的味道。”
料理师阿公笑了三声，“你和他的关系很亲密吧？”
洋平大方炫耀，“我男朋友！”
阿公有些吃惊的表情，第一次知道了顾先生的性向。
顾渊一句听不懂，“这餐是我请，所以二位至少说我听得懂的语言吧？”
料理师阿公边开始做料理边对顾渊说，“第一次见到你带男朋友来，他真可爱。”
他指的是男朋友还是男性朋友？顾渊刚想解释，没必要让陌生人知道自己和洋平的关系。
可对上洋平的笑脸，顾渊就改了口，“是很可爱。”
顾渊想着刚刚洋平说他体贴，于是柔声说着，“你想吃什么就告诉阿公。”
阿公眉眼都在笑，提高调子接话，“他说想尝尝你喜欢的味道。”
顾渊顿时被暖到，捏捏洋平的脸。
omakase是无菜单高级日料，阿公拿出店里最好的食材，不紧不慢的烹饪摆盘，一道菜一道菜的陆续端到两人面前，一餐饭悠哉悠哉的吃到午夜。
昨天顾渊说他也是孤儿，今天换洋平讲一个人长大的故事。心酸的往事配上绝品佳肴，温热的梅子酒是最好的渲染。
梅子酒喝多了也会有醉意，洋平面前摆了五个小瓷瓶，他脸颊红红的，配着那顶黄头发，十足日漫的画风。
“今天吃的很满足。”顾渊向料理师阿公道谢，拉着洋平的胳膊让他起身。
洋平双手合十冲阿公鞠躬，重复着顾渊的话，“今天吃的很满足。”
“走了。”顾渊拉他的袖子。
洋平点头，“走了。”
顾渊失笑，“喝多了吗？”
洋平叉腰学他说话，“喝多了吗？”眨眨眼，冲阿公喊出日语，“再来一瓶梅子酒！”
顾渊小小白他一眼，并不是生气，直接架着洋平的胳膊把他拉出店外。
一路上洋平都没说话，他安静的看着窗外的夜景。
直到车子停在了地下车库，洋平才悠悠开口，“刚才月亮一直跟着我们。”
顾渊当他喝醉了，替他解开安全带还帮他拉开车门。
“要我背你吗？”顾渊蹙眉，洋平虽瘦但个子挺高，改口说着，“能走自己走，我扶着你。”
洋平还在想自己的心事，“我妈死之前跟我说，她会在月亮上看着我，在日本的时候月亮一直跟着我，我怕我来了中国她就不跟着我了，本来挺担心了，没想到她还是跟着我，我放心了。”
顾渊反身背起洋平，背着他去电梯间。洋平就抱着顾渊的脖子，自顾自的说话。
“郜跃是我中学同桌，他的名字到现在我都不会写。他教我说中文，那时我把他的名字写成了’皓月‘，他告诉我，皓月是明亮洁白的月亮，当时我很激动，一定是妈妈派他来跟我做朋友的。”
顾渊引导性问他，“所以你就和郜跃一起成了杀手？他帮海叔杀人，你也陪着一起杀人？”
“我的确是因为郜跃才认识的海叔。”洋平鼻子痒痒的，在顾渊脖子上蹭了蹭，闭眼慢慢说着，“我一辈子都会跟着皓月大哥，他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他帮海叔做事，我就保护他，因为他是妈妈赐给我的朋友。”
顾渊开门进屋，不想惊醒洋平所以没有开灯，直接把人放到大床上，“郜跃在日本到底做了多少坏事？”
“没有做坏事，他以训练为主，他是东道町最厉害的打手，但是我们都太小了，还没有多少实操的机会。高中那几年他拿了全日本青年组散打冠军，出过几个任务，帮海叔扫了几个场子，就算他杀人也是杀的坏人，那些从监狱里出来的混混在海叔地盘闹事，还有个很恶毒的官员一直派人偷东科生物的技术。”
东科生物？顾渊神经一紧，手上很温柔的给洋平盖被子，话语却直击要害，“东科生物跟东科电子有什么关系？”
洋平脑子晕乎乎的，大手温柔的摸他的脸，他就娓娓道来，“东科生物是东科电子的秘密实验室，东科打着做芯片的幌子其实一直都在研究药物。”
说着洋平难过的摇摇头，“郜跃的妈妈以前就一直都在吃那个药，她生了怪病，不吃那个药就控制不了体内的病毒。真可惜郜跃的妈妈十年前死了，郜跃跟辛辰结婚也是想查他妈妈的死因。海叔说是辛柏宏杀了他妈妈，可我在想，会不会是他妈妈没有吃那个药才死的？”
这些话信息量太大，顾渊皱着眉一直听着，深怕打断了洋平的醉意。
“啊...”洋平好像想到了什么，“我明天要跟郜跃说，让他去查查东科生物，也许他妈妈不是被辛柏宏杀的，也许是没吃药，对，没有吃药，比如没时间回日本拿药，比如运输的时候药弄丢了.....”
嘟嘟囔囔一番，洋平翻了个身，抱着枕头睡熟了。
顾渊轻悄悄的退出房间，他坐在办公桌前想了很久，一夜没睡。
天还没亮，洋平被尿意惊醒，他一看身边没人，自己还穿着昨天的衣服睡在被子里，猛然想起了那些带着醉意的话。
“啊......”洋平懊恼的锤脑袋，“我怎么能说那些事呢？我蠢吗？完了完了郜跃一定会杀了我的！啊我真是个猪队友，还说要套出郜跃妈妈跟瑶姨的关系，啥都没问到还反向输出一顿，我真是天下最傻的傻瓜！”
’咔嚓..‘很轻的关门声。
洋平跳下床，冲到各个屋里查看，顾渊不在，他赶紧打开手机定位跟踪顾渊的信号源。
凌晨四点，顾渊开车去了郊外，洋平记下了那个地点，顾渊在一个区域里逗留了半个小时。
洋平不会傻的现在就去跟踪，他会在顾渊上班的时候偷偷拜访，看看那个叫‘永宁雅居’的地方有什么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