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之女，地位比官家千金要低，比普通百姓家的女孩又过得要好上许多。
除了一些官家的东西不能用之外，商人用的东西基本都是顶级的好。
有些甚至是连官家都没有的新奇玩意。
看不起之，又羡慕嫉妒之。
一些自视清高的文人不会来参加这种商人的绣球招亲，大多都是江湖侠士，困苦农人、乞丐。
反正他们只要一个男人不是？
这次举办绣球招亲的，是青州的第一商程家。
程家生意做得很大，陆地上、海上都有牵涉，平日为人乐善好施，是在百姓中口碑颇为不错的商家。
唯一不足的是，程家的子嗣很单薄，程老爷只有一个女儿。
林玞听着旁人介绍第一商程家：“程家老爷只有程夫人一个妻子，没有小妾通房，伉俪情深。就算只有一个女儿，程老爷也没有从旁支过继一个过来继承家业，甚至把女儿从小带在身边，培养成才。”
“可这又能怎么样，女孩儿终究是要嫁人的，这不，招个上门女婿？”
“可是一些有为青年，怎么会让自己成为别人家的赘婿呢。”
“没招到，那就只能抛绣球了。”
冬梅忍不住说：“那程小姐也可以不成亲啊！”
那人说：“不成亲，以后程家的家业难道要给外人吗？当然是自己的子嗣好！”
林玞淡淡的接话：“不给外人就给国家，这有什么难以抉择的？泼天的富贵，不是说是自己血脉的人就能受得住。”
“说得好。”
一道好听的男声突兀的插进来，几人随声看去，是一名公子哥。
长得挺平凡的，一身的华贵，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富家公子哥一样。
唯有一双眼睛最好看，黑得像墨一样。
不过林玞只看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完全没有兴趣搭理突然加入聊天局的人。
奈何，插话的人对她很有兴趣。
“小姐，你的见解很独特，要不要再多说一点？”
林玞：“……”
男子见林玞终于看过来，“鄙姓霍。”
霍？
林玞的眼神倏地变了。
她几乎马上联想到冬梅和春兰之前种种违和的举动，再联系到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
霍。
呵呵呵。
林玞面无表情，全都当她是傻的么？
如果是原主，绝对会被傻乎乎的骗到了。
林玞收回目光，“关我屁事。”
粗俗到，跟她一身高岭的气质，完全不符。
易了容的霍无凚完全没想到林玞会是这样的反应。
人看着挺冰冷的，但没想到是个火爆辣椒。
可当他看到林玞对别人却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他又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早下定论。
绣球招亲很快开始。
程老爷一出场，场面很快就安静下来，等着程老爷发话。
“各位乡亲父老，很高兴你们愿意来小女的绣球招亲。小女及笄后，终身大事一直是我们做父母最为上心的，但有句话说得好，姻缘天定！所以，我们决定把决定权交给老天！”
说完，程老爷让本场招亲的主角出来。
原以为，能用到招亲这最后一招的女子，不是身体有缺陷，就是容貌异于常人的。
但程小姐长得明艳动人，一双杏眼非常灵动，一身俏皮的粉色罗裙，让她整个人散发着青春的魅力。
而且程小姐很自信。
大概是从小到大跟着程老爷一起在外开眼界，胆识不是寻常女子能比的。
程小姐也不扭捏：“入了我们程家，孩子就要跟我们程家姓，能接受这一点的，就来接我这个绣球。”
一时间，有不少男子退了出去。
林玞眉头一挑，“男人只负责给个精子而已，又不用他们生，凭什么孩子不能随母姓？”
听到林玞的话，霍无凚说：“可没有男人，女人就算想生都生不了。”
林玞：“也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想生的。”
霍无凚：“……有道理。”
林玞看了他一会，忽然说：“我还以为你会反驳我。”
霍无凚好奇：“反驳什么？”
林玞想了想：“例如，女人的归宿就是嫁人，除了嫁人，别无他用。”
霍无凚：“……是谁给你灌输这种迂腐的思想？”
林玞收回视线：“没谁，只是借别人的话来用用而已。”
两人几句话的功夫，程小姐已经把绣球抛了出去。
不少好吃懒做的男人想搭上程家这条船，只要抢到球，他们不但能被好吃好喝的伺候，还有个千金大小姐能睡，这人生谁不羡慕？
被说吃软饭不过是一些人得不到、见不得别人过得好而放出的酸话而已，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
绣球在一群男人里跳来跳去，一些原本已经退出的人，估摸抵不过诱惑，又加入其中。
抢绣球的队伍越来越庞大，原本在外围的林玞等人，竟然也被挤进了人群中。
被各种各样味道包围着的林玞，有点压不住杀意了。
就算有冬梅和春兰护着，她依然被挤压得不舒服。
要是她现在跌在地上，绝对会被踩死！
绣球再一次从她头上飘过，而男人们为了一个绣球大打出手，声音越来越嘈杂，林玞忍着杀意，抓住了再一次从她头顶上飞过的绣球！
绣球没有再弹起来，程家的人立即把锣鼓敲响！
“绣球有主了！！！都停下来！！”
冬梅和春兰瞪着那颗绣球，仿佛那是什么恶毒之物，“小姐，快扔掉！”
然而，来不及了，程家的下人已经带着程小姐，来到了林玞跟前。
程家人显然也没想到拿到绣球的是个女人，全都愣住了。
女人，嫁给另一个女人？
程家下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连忙问程小姐：“小姐，这，作数吗？”
程小姐看了林玞一眼，朱唇刚启，就见林玞有了动作，让她不自觉的把“作数”两个字吞回肚子里面去。
霍无凚看着忽然被塞过来的绣球，问：“这是何意？”
林玞理直气壮：“我要是个男人，绝对会应下这门亲事。”
“可惜我只是一个女人，没有让女人怀孕的本事。”
这嫌弃的语气，让霍无凚有种，他在林玞眼里有用不过是因为他是个男的，能让女人生孩子。
霍无凚还没开口，林玞又开口：“瞧你人模狗样的，但谁知道你能不能生呢？”
霍无凚额上青筋跳了跳，冬梅和春兰谁都不敢开口。
不管帮哪一边，都不对。
要是被少夫人知道自己亲自把夫君送到别的女人怀里，不知道会不会宰了她们。
易了容的霍无凚虽然模样平凡，但气质却骗不了人，再加上旁边还有个林玞，谨慎的程老爷一时间也不敢马上去认这位女婿。
谁知道这女婿会不会突然变成了夺命阎罗。
就在众人等着看好戏，程老爷为难之际，霍无凚终于有了动作。
只见他有样学样的把绣球塞到距离他最近的人身上，“你说得对，我确实没有这个本事。”
只差没把我不行三个字印在脸上，丝毫不觉得自己在把男人的尊严扯下来丢在地上踩有什么不对。
林玞，林玞只觉得佩服。
人不要脸果然无敌。
突然被绣球临幸的楚萧并不觉得这是喜从天降，这是天降横祸啊！
但程老爷觉得人选再换下去，程家在青州就该成了天下第一笑话了！
看楚萧长得一表人才，除了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让他看着傻了点，其余还算没话说。在楚萧说话之前，连忙让人迎上去。
下人颇具眼色，高声报喜：“这位就是我们程家的新姑爷！！”
楚萧：“……”
楚萧被簇拥着走，又不好出手伤人，只能朝林玞求助：“林小姐，救我！”
林玞慢悠悠的跟上，程老爷变了脸色，“姑娘你这是……”
林玞慢吞吞的说：“这人欠我钱，我得看着。”
原来只是欠了钱，程老爷松了一口气，“欠了多少？既然要成为我们程家的女婿，背景也要干干净净的。”
林玞朝春兰投去一瞥，春兰会意，拿出小账本说：“楚公子总共欠我们小姐两百六十五两。”
对商人来说，只是一笔小数目。
程老爷正要让人去拿，楚萧就开始叫了起来，“不需要你们帮我还，我家有钱，我自己能还！！”
如此人品，程老爷更喜欢了！
程老爷让人拿来了三百两，好声好气的问林玞：“姑娘，能否和鄙人的女婿两清了？”
林玞示意春兰收起来，“不急，不请我喝喜酒？”
程老爷笑得更灿烂了。
林玞无视楚萧控诉的眼神，走进了程家的大门。
楚萧见求救无果，只能自力更生：“救命啊！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男！”
可不管楚萧如何挣扎，还是被两名高壮的大汉带了下去，强硬的换上了喜服。
程家大院里面早就准备好了拜堂用的东西，可见这绣球招亲一找到男人就立刻拜堂。一时间，林玞也不知道是该感叹程家缺男人缺到如此地步，还是该称赞程家的办事效率。
霍无凚看着里面，忽地低笑了一声，“走，吃酒席去。”
一直当隐形人的北砚：“……”
林玞气质过人，身边又跟着两个小丫头，被程老爷认为不是一般人，被邀请到了上座。
程老爷也不能一直招待客人，还得等新人拜堂，招呼好一些重要客人后，便离开了。
这时，程小姐也换好了喜服出来。
因为不算是出嫁，程小姐并没有盖红盖头。
略施胭脂的程小姐，看起来更好看了，连楚萧的挣扎幅度都小了一点。
看到这一幕，林玞忽然意味不明的低笑了一声。
“林小姐是否也被这桩喜事感染到了，忍不住露出笑颜？”
霍无凚人未到声先至，引得林玞淡淡的翻了个白眼。
看着那男人厚颜无耻的坐在她对面，林玞：“阴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