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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春华浓处娇无邪

顷刻间来至偏厅,只见戈少主头发散乱,正奋力挥剑,同一个蒙面人拼死以搏,戈少主武功本来甚高,但那蒙面人双掌飞舞,未用兵器,已将他压制得步步后退,身上鲜血淋漓,挂了不少彩,眼见要输。

卫神医倒在一旁,想是已被点了穴道,眼珠骨碌碌乱转不休,满脸焦急的神色,见到段暄前来,大喜过望,连眨眼睛,却说不出话来。

段暄不及替他解穴,将阿晚放在门边,飘然掠上前去,轻轻在那蒙面人的肩膀上一拍,微笑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戈少主并无恶行,尊驾何必要置他于死地?”

那蒙面人自负武功了得,以空掌对上戈少主的长剑,兀自将他逼得团团乱转,还不了手,即便见他呼唤帮手,也是悍然不惧,心想纵是再来一百个帮手,老夫也一齐收拾了,不料这人欺近身前,在他肩膀上一拍,竟然无法躲过。

他心中惊讶迷惑,更不回头,反掌扫来,掌未及身,已闻风雷之声。

阿晚瞥见他左掌赤炎闪烁,沸腾如火,右掌却冷森森的一片青气,惊呼道:“段大哥小心!”

段暄变掌为指,手指如拈兰花,疾点那人掌心,那人变招奇速,双掌上下交错,不料他快,段暄更快,指尖碧光闪动,轻轻在那人掌缘上一拂而过。

那人周身剧震,缓缓转过身来,只见眼前人白衣飞扬,容秀气清,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更是诧异,沙哑着嗓子道:“你姓段?可是昆仑派那姓段的年轻人?”

段暄微微一笑,拱手道:“正是,晚辈段暄,见过浣雪馆祝长老。”那人一怔:“你知道老夫是谁?”

段暄淡淡道:“浣雪馆的祝飛长老昔年凭借‘玄火掌’横行江湖,所向披靡,晚辈虽然眼拙,还认得一二。”

那蒙面人默然半晌,摘下脸上的面罩,露出一张满是皱纹的脸来,摇头道:“什么横行江湖?老了!不中用了!”向戈少主瞥了一眼,嗓音越发沙哑起来:“老夫奉命取这小子的项上人头,看来段公子是护定他了?”

段暄微笑道:“在下与戈少主相识一场,今日恐怕不能让前辈如愿了。”

戈少主得段暄相助,脱离蒙面人的掌势,只觉全身酸软剧痛,倒在一张椅子上,见状大怒:“陈瑶儿那臭丫头竟然雇浣雪馆的长老来害我?哼,小丫头,你不是说臭丫头喜欢本少爷么?她雇浣雪馆的杀手前来,可不就是要老子的性命?”说着忿忿难平,恨不能将陈瑶儿一把抓来,狠狠收拾一顿。

阿晚也觉迷茫,摇头道:“这我就不懂啦,这位老伯刚才差点就把你杀了,难道……难道那位陈姑娘换了心意,不喜欢你了?”

戈少主气愤愤地呸了一声,不料牵动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原来浣雪馆是江湖上最富盛名的组织之一,向来只接杀人的生意,一个人头要价千金,馆主越不空行踪神秘,心机莫测,据说是个极为难缠的人物。

祝飛冷哼道:“小子,你说的是姑苏陈家的小姐?哼,那小丫头早被我们馆主……”忽的发觉失言,急忙住口。

戈少主愣了一愣,脸色大变,嚯的站起:“你们将陈瑶儿怎么了?”祝飛冷笑不答,向外走去。

戈少主大急,喝道:“段兄,拦住他!”

段暄面沉如水,长袖一拂,祝飛只觉劲风袭面,只得停步,冷然道:“怎么?段公子要倚仗武功,强留老夫么?”

段暄顿了一顿,声音蓦地冷寂起来:“浣雪馆近年来愈发放肆,在江湖中造下许多杀孽,段某不能再顾着祖师之间的交情,坐视不管。还望祝前辈向越馆主致意,三日之后,段某定当登门拜访,向越馆主讨教。”

祝飛脸色数变,阴森森的颇为难看,半晌才拱手道:“段公子的面子,老夫不能不给,这话老夫一定给馆主带到。”

戈少主急道:“喂,姓祝的,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们浣雪馆把陈瑶儿那臭丫头怎么了?”

祝飛嘿嘿冷笑,更不向他多看一眼,扬长出门。段暄不再阻拦,长袖拂处,解开了卫神医被封的穴道。

老风流怒火朝天地爬起来,一拍桌子:“他奶奶的岂有此理,浣雪馆的杀手敢找上门来欺负,太也不把老夫看在眼里了!”

他和戈少主在窗下对坐着品评美酒,正自乐不可支,不料祝飛突然从房顶上杀出。卫神医本就不以武功见长,不出数招,便被祝飛点了穴道,戈少主亦非其敌,若非段公子及时赶到,一老一小不免就此将性命送在这里,黄泉上有个伴儿,倒不寂寞。

戈少主横眉冷目,恶狠狠地瞧着祝飛的背影消失不见,咬牙道:“段兄,你分明能够轻易制住姓祝的,为何放这老混账走?”

段暄见他怒气冲冲,微微一怔,歉然道:“戈少主,浣雪馆的先辈曾与我昆仑祖师是莫逆之交,看在祖师东昆仑的份上,段某今日不能不给祝长老几分薄面。”

戈少主悻悻然道:“跟这种心狠手辣的老混账,段兄讲什么江湖道义?”

阿晚笑眯眯道:“戈公子,你口口声声说陈姑娘是臭丫头,还逃了婚,可是那位祝老伯一说陈姑娘被浣雪馆的人抓了,你便急成这般模样,嘻嘻,真是口不对心。”

戈少主一呆,啐道:“小丫头胡说八道,谁……谁关心陈瑶儿那臭丫头了?只不过……哼,她若出了事,我老爹岂不活生生扒了本少爷的皮?”

阿晚听他强行找借口,大觉有趣,嘻嘻而笑,一拉段暄的衣袖:“段大哥,当时我被章老头儿抓走的时候,你也是这么着急么?”

段暄暗暗叫苦,心想怎地又扯到段某身上了?暗喜庄穆此刻不在,当时情形无人对质,当下肃然道:“我行事自然稳重些。”

卫神医搬过药箱,取出几瓶药来,在戈少主的伤处撒上深绿色的药粉,手脚麻利地替他包扎好伤口,嘱咐道:“这两日不要饮酒嗜辣,过两天伤口便愈合了。”

他武功平平,一身医术着实不含糊,戈少主只觉伤口处疼痛大减,料想他是用了上好的麻药,口口声声,要段暄去找浣雪馆的麻烦。

段暄含笑道:“我已让祝前辈传话,约定三日后去拜见浣雪馆主,此时不需着急,还请戈少主好好养伤,到时候段某定将你的陈姑娘带回来便是。”

戈少主急道:“我同你一起去!”

段暄见他满脸担忧,心下忍不住好笑,脸上仍保持着昆仑弟子一贯的好风仪:“戈少主愿意同去,段某自然没有异议。”

阿晚见戈少主口是心非,对那位陈姑娘明明关心不已,表面上却硬要装作若无其事,咯咯笑了起来。

段公子不顾戈少主焦急万状,抓耳挠腮的模样,慢条斯理地又教了小公主半日武功,见她聪明颖悟,一学即会,连赞了好几次,引得少女大为欢喜,待到月上柳梢,方才用毕阿晚膳,携了少女之手,送她回房。

阿晚四顾无人,便笑盈盈地投入他怀中,撒娇道:“段大哥,我学武功很努力吧?”

段暄怜惜之意大起,轻轻抚摸她的秀发,温言道:“阿晚很聪明,也很认真地跟着我学,进步很快。”

阿晚仰头凝望着他的脸庞,嫣然笑道:“段大哥,我在沧海之渊的时候,学习的时候不怎么乖,因为是你教我,我才很努力地练武功呢!”

段暄听她语气稚拙天真,偏又说得诚挚恳切,不禁好笑感动,轻轻搂着她的纤腰,将她抱向怀里,柔声道:“无论你想学什么,我一定倾囊相授。”

阿晚一双明眸弯了起来,甜甜笑道:“那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要你给我讲人间的故事。”

段暄心中一跳,脸上滚烫,诧异道:“你……你今晚还要我陪?”

阿晚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对呀,我爹爹喜欢妈妈,就从小和她一起睡,我也好喜欢段大哥,也要和你睡一起。”

段暄心跳加速,见她双眸亮晶晶的,温柔天真地看着自己,哑声道:“我们人类和鲛人的习俗不太一样,结成夫妻后才能共处一室。”

阿晚着急道:“段大哥,我们鲛人只要互相喜欢就是夫妻啦,你……你不喜欢我吗?”

段暄柔声道:“不是,人间需要完成一场拜堂的礼仪,大约是不同于鲛人的习俗。”见她神色迷茫惶恐,忍不住出言安慰:“你放心,我陪着你,不会欺负你的。”

阿晚纤眉一扬,奇道:“段大哥怎会欺负我?”

段暄脸上一红,含笑不答,阿晚喜滋滋地牵着他的手,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均觉甜蜜,慢慢走回房去。

房内烛火摇曳,窗纸上映出一人形影来,隐约是个苗条的女子身影。

段暄心中一震,将阿晚拉到自己身后,在少女不知所措的“段大哥”声中,轻轻推开房门。

房中那人闻声转头,一身红裳妖娆万端,宫髻高悬,眉飞柳叶,眼弯丹凤,笑意深深地望向段暄:“经年不见,段公子性情有变,身边竟有佳人陪伴,当真是叫绯儿刮目相看呢。”

段暄面容岑寂,淡淡道:“原来是浣雪馆的圣姬楚姑娘,浣雪馆消息灵通,段某刚传信给馆主,贵馆便派楚姑娘来了。”

那女子楚绯脸上笑意愈深,殷红如血的指尖轻抚着桌上一个精巧的酒壶:“谁说是馆主派我来的?绯儿就不能思念公子,前来相见么?”

阿晚睁着一双清莹的妙目,正听得云里雾里,闻言心头一亮,想道:“啊,原来这位姐姐也很欢喜段大哥,嘻嘻,原来人类也喜欢长得好看的。”

一来她年纪幼小,不明争风吃醋之事,二来段暄待她与别的女子泾渭分明,毫无让她吃醋的空间,虽见楚绯显然倾心于段暄,不但不生气,反而觉得有人爱悦段大哥,甚是有眼光。

段暄却不知道她心中正转着这些念头,沉声道:“楚姑娘说笑了。”

楚绯笑吟吟地倒了一杯酒:“无论如何,请公子满饮此杯,再叙别情,如何?”

阿晚闻到袭人而来的甜香,心中一动,偷偷瞧了段暄一眼,忖道:“段大哥不许我喝酒,我若也尝一尝,他会不会生气呢?唔,他从来不生我的气……”

段暄脸色微变,对阿晚低声道:“在这儿等我,好吗?”见她乖乖点头,方才向楚绯道:“还请楚姑娘出门说话。”

楚绯嫣然一笑,缀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回廊之外。

段暄淡然瞧着她,语气如聚霜雪:“段某又不是十二三岁不知世事的少年,楚姑娘的酒里掺了什么,段某岂能不知?‘春华浓’这等迷情之药,江湖中人从来不屑为之,姑娘怎能乱用?”

楚绯退后两步,脸上的笑容渐次褪却,神色极是难看:“段公子偏爱那位晚姑娘,我一眼便能瞧出来,但不料竟疼爱到这种地步,不欲她听到这般言语,竟特地赶我出来说话。三年前对段公子惊鸿一瞥,绯儿从此对你情根深种,但落花有意,段公子却流水无情,绯儿又怎会不明白?此生绯儿不求长伴公子左右,只求公子喝一杯‘春华浓’,与我春风一度,难道公子也不愿意么?”

段暄听得眉头大皱,冷然道:“楚姑娘胡说什么?还请自重。”

楚绯听他语气里大有森冷之意,不由得退后两步,轻声叹道:“段公子,你若要与馆主过不去,馆主便决意取你性命,馆主素来狠毒,还望公子多加小心。”幽幽地瞥了他一眼,跃上房顶,翩然而去。

段暄心里缭绕着祖师之间的情仇纠葛,心念起伏,叹了口气,转身绕回房内,甫一进屋,脸色陡变。

阿晚软绵绵地趴在桌上,脸颊上赤红胜火,眼波欲醉,雪白的纤手旁打翻了一个酒杯,淡红色的酒液淋漓洒了一桌子。

他心中大惊:“阿晚,你喝了酒?”

见他进来,少女踉跄站起,喜盈盈叫道:“段大哥!”笑靥如花,向他奔来,但只奔出数步,脚下不稳,趔趄得险些儿摔倒。

段暄急伸双臂,恰恰将她接住,一个温软的身子扑入怀中,触鼻尽是少女清幽甜美的气息,瞬息之间,只听到自己心跳欲狂。

他心下雪亮,明知道阿晚定是误喝了楚绯给自己准备的“春华浓”,此刻神志不清,自己本不应与她这般亲密无间地搂抱在一起,但要伸手将她推开,一时竟硬不起心肠。

少女八爪鱼似的将他紧紧抱住,口齿滞涩,似笑非笑:“段大哥,阿晚第一眼见到你,就好喜欢你。”

段暄心中柔情汹涌,将她的脑袋搂在胸膛前,一时情难自已,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我知道。我也是第一眼见了你,这颗心就不是我自己的了……你要我带你走,我心里……实在欢喜,便是碧落黄泉,我也陪你去。”

阿晚眼儿弯弯,悠然靠在他怀里,甜甜笑道:“段大哥,你说你见了我,这颗心就不是你自己的了,那是谁的呀?”

段暄面红耳赤,摇头不答,无奈少女使劲摇晃他的手掌,撒娇道:“说嘛,说嘛。”

他皱眉道:“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我说?”

阿晚笑吟吟凑近他耳畔,轻吹一口气,神态娇媚无伦,昵声道:“我爱听你说出来,你告诉我,我给你一个奖励好不好?”

段暄只觉她在耳畔呵气如兰,严重怀疑她想以奖励为借口,趁机亲吻上来占自己的便宜,一颗心跳得七上八下,竟无着落,勉强道:“是你的。”

阿晚闻言心花怒放,一跃而起,转了一个圈,长裙飞舞,摇曳生姿,笑眯眯道:“你瞧,我给你的奖励就是我好开心啊!”

段暄万万料不到她竟是如此反应,见状愕然:“唔……阿晚开心便好。”

话音未落,少女的樱唇蓦地吻在他双唇上,唇齿相依之际,呢喃如醉:“段大哥,我的心都要跳出来啦。”

段暄顿时脸烫如沸,涩声道:“阿晚,我……我怎能对你如此轻薄?”强行命令自己清醒过来,扶着她站定,想要去找顾神医解了“春华浓”之毒。

但少女不管不顾地再度扑入怀中来,窝在他脖颈处,语气娇糯,带了几分撒娇的哭声:“段大哥,不要嘛,阿晚要你抱着我,我才不难受。”

段暄脑子里轰然一响,刹那间心底仿佛有一簇莫名的烈火腾地冒了出来,倏忽鼎沸,险些将他燃烧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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