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陈宝愈为何这么做。
谢慈:“世上杀君的少见,弑父的可屡见不鲜,忠孝节义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
芙蕖:“先帝那般多疑的性子,临了怎么给他的江山留下了陈王这么个祸害呢?”
谢慈道:“先帝留着陈王,本是打着让他牵制我的主意。”他看了一眼芙蕖,觉得时间尚早,难得有心思聊几句闲话往事:“陈王当年的封号,礼部在先帝的授意下,定下了‘宸’字,‘宸极’的‘宸’。”
芙蕖觉得不可思议:“先帝?”
陈王是先帝的兄弟,同父,但异母,哪有继位后给自己兄弟封号为宸的帝王?
“陈王冒雪在宫门口跪了三个时辰,先帝收回成命,将册封的圣旨追回。”
圣主无戏言,一国之君朝令夕改也是笑话。陈王当真有本事。
“先帝别是想传位给陈王吧?”
芙蕖只是顺口一说,谢慈意味深长的眼神让她意识到不简单。
“难道我猜对了?”
说到这,日头中午从山头蹦了出来,光影明暗切换的一瞬间,仿佛是触动了什么结界,不知不觉间,溪水的波光闪耀着粼粼碎金,耀眼得令人不可久视。
谢慈忽然有点要收的意思,不想再往深处聊了,他睨了芙蕖一眼,无视她求知的迫切眼神,道:“先帝心里在想什么,我们谁都不知道,你倒是敢猜。”
乌鸦乘着光回来了。
谢慈手边没有可扶的东西,他站起来捂着眼睛缓过了那股眩晕的感觉。芙蕖的手已搭在了他的臂弯处。
谢慈不发一言,拒了她的搀扶。
山下不远处响起了鹰哨。
这种哨声芙蕖听过两回了,每回都伴随着明镜司的从天而降,她摸到了其中规律,想必是纪嵘得了乌鸦传信,带人于山下相迎。
清晨山间最冷的时辰,芙蕖已然用自己的体温烘干了身上湿冷的衣物。
抬眼,谢慈走在前面,他刚从水里出来不久,霜灰色的寝衣透湿也没有贴在身上,倒是显得空落伶仃。
芙蕖把之前从他身上抢来那件外袍脱下,搭在他的肩头。
谢慈回头往她胸前看了一眼,见那春光彻底藏不见了,便没有多废话。
不知谢慈的信里写了什么。
纪嵘竟套了一辆车来接人,车停在他们昨晚弃马而行的位置。
纪嵘见到两人的狼狈,半句不该问的话也没有,只说车里备着干净的衣物。
谢慈站在车外转身瞭望着林深处。
芙蕖觉得好笑,他这时候倒是矜持起来了。
她钻进车里,翻找到了一套裙衫,将身上搓磨了一夜的旧衣裳换下,敲了敲车门,示意换谢慈进来。
谢慈只换了外袍,不脱里衣,靠在车壁上便闭目养神,芙蕖推了推他:“你把湿寒都憋在身体里了。”
谢慈低声道:“别吵。”然后一副要休息的架势。
湿衣服贴在里边,时间一久,定然要闷出病来。他油盐不进,芙蕖只好亲自动手,去解他潦草系好的衣带。
她的手刚一贴近谢慈的侧颈,便觉呼的一下,灼热的温度尽数往她的手指上涌来,比昨夜里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怎么了这是?
药劲仍残留在身体里?还是真的已经闷出伤寒了?
芙蕖整个手掌贴了上去,烫的吓人。
马车已在山路上辘辘前行。
芙蕖在车里坐了一会,忽然掀开帘子,蹲到了外面。
正赶车的纪嵘侧头看她一眼,问:“怎么出来了?里面那位祖宗睡着了?”
芙蕖说:“他的身体有恙。”
纪嵘:“正常,他约摸得难受一段时间。陈宝愈那犊子太阴了,配了专门对付女人的药,喂到他身上。”
男女身体有别。
根本的药理也不相同。
夜夜娇,药如其名,喂给女子服下,浑身烧起来的欲望并不能领她们生龙活虎,精神昂扬。
恰恰相反,药效的彻底发作,只会令她们觉得四肢百骸都像是抽了骨头那般酥软,臣服于自己身体的欲望之下,予取予求。
男子一旦误服此药,肺腑和骨子里燃烧到了极致,身体却处在另一极端,简直就是灭顶的难堪。
芙蕖再次咬牙:“陈宝愈是吧,我一定会让他尝尝什么是真正的地狱极乐。”
纪嵘道:“芙蕖姑娘如有需要,纪某十分愿意效劳。”
芙蕖问:“他能躲到哪去?”
纪嵘:“他有银花照夜楼做靠山,无非是在江湖上厮混,或者逃往南秦躲一段时间,听说二十年前送往南秦和亲的那位宗室女,是他庶出的姐姐。”
芙蕖淡淡道:“随便他吧,这笔账我先替他记着,他逃不了,总要还的。”
纪嵘想起一事,问道:“证据在手,我们须得尽早回京,迟则生变,你们有何打算,是随赵德喜一道,还是与我明镜司一道?”
芙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