蕖就是命好,有什么法子呢?
盈盈颓然松手。
芙蕖流水一样柔软的裙衫从她手中滑出,帐里人走茶凉,寂静无人。
谢慈回燕京的路上,仍套了车缓行。
外面赶车的小厮芙蕖不认识,却能看出他一身精壮的体质,想必也是个中高手。
谢慈见她钻进来,冷着一张脸,问:“不知分寸的属下,你说我用还是不用?”
原来是杀鸡给猴看呢。
盈盈是被杀的鸡,她就是那个猴儿。
芙蕖答:“主子还用得着亲自和她置气么?她不知分寸,回了扬州自然有人教她,该打该罚,一切都按规矩来,主子难不成还狠不下心?”
谢慈低头捏眉心。
芙蕖收了声。
他才说一句,她要回十句,真是快骑到头上了。
谢慈忽然问了句:“你家在扬州?”
他问的是芙蕖的出身。
当年芙蕖是由人牙子领进谢府里的,谁也没有过问她的来处,进了谢府,就是谢家人,从何处来早已不重要了。
谢慈怎么忽然提起这茬了?
芙蕖就算再不愿意承认,出生处也依然是她的家,她虽没了娘亲,但父亲尚在,谢慈与谢老侯爷仇深至此,也不能尽然断了父子血脉,更何况她一小小女子呢。
她道:“您问这做什么?”
谢慈:“将来送你回家,你愿不愿意啊?”
车里瞬间静默了。
良久,她说:“主子,我此生誓不归家。”
谢慈撑起腿,手腕搭在膝上,拎着一把折扇,他手指在扇骨上敲了敲:“罢了……”
芙蕖意识到了他那种微妙的意图,她不动声色地将所有的情绪咽回肚子里,往角落里缩了缩,闭上眼睛。
赵德喜和明镜司的人一早发现谢慈的帐里空了,半刻也不好再耽搁,立即马不停蹄往回赶,他们星夜兼程,直追到了燕京城下也没见着谢慈的身影,到谢府略做打听,谢慈一直不曾归家。
谢慈与他们走的是两条路,且刻意避开了官道,芙蕖早就发现了,但一直不言语。
他们行的不紧不慢,才道兖州境内的时候,芙蕖便听闻崔字号银楼摊上了麻烦。
燕京里的动作倒是快。
芙蕖望着兖州的城墙,想起那日里,她和纪嵘从夜幕中杀出来的情景,明明才几天的光景,却好似在时间里滑了很远,芙蕖感慨:“也不知这件案子现在是谁在办?”
谢慈道:“皇上身边能用的也只有明镜司了。”
明镜司当年借着谢慈的势,由他一手提拔,专供皇帝驱使,行事作风在燕京中独树一帜,端看左副使纪嵘便能窥见一二。
芙蕖问:“进城么?”
谢慈钻回车里,摇头,说:“绕着。”
但事情没芙蕖想象的那么简单,明镜司的人既然已经出现在了兖州,那放眼兖州境内就没有一只可疑的兔子能逃过他们的眼睛。
谢慈的车才绕了一半的路,便在郊外荒道中被人拦下了。
一队人马从背后撵上来,把他们的车团团围住——“谢大人叫我们好找啊!”
谢慈的马车被逼停,他抱着胳膊,并不露面:“你们明镜司闲得很啊。”
“办一个崔字号分号而已,杀鸡用牛刀,正好带兄弟们出门踏踏青。”
芙蕖听见马蹄声缓缓靠近,一把刀柄伸进了车帘,挑开了一半,芙蕖略歪着头,探见了纪嵘的那张脸。
……
他不是纪嵘!
芙蕖辨人嗓音从来不会错。
谢慈适时开口:“他叫纪峥,明镜司右副使,纪嵘管他叫哥。”
纪峥补充了一句:“亲哥。”
两人的相貌一模一样,自然是亲生的无疑。
细看两人的相貌,其实有细微的不同,纪峥一双眼尾的弧度是往鬓角的方向挑的,他还喜欢笑,随着笑,眼里像藏了桃花,过于多情,与纪嵘的冷硬太不相同了。
“他们都说谢大人金屋藏娇,养了个好美的女人,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是我天真了,铁树也有开花的一天啊。”
他说话也轻佻。
谢慈道:“你盯着她的脸看,小心被剜眼睛。”
纪峥“嗐”了一声:“我知道,崔少东家的一只眼睛就是被她戳瞎的嘛……竟还是匹野马,早知道谢大人好这口,这么多年,我说什么也不能让您房里空着发冷啊。”
谢慈的扇子展开,扇骨间的缝隙套进了他的刀柄,汁源由扣抠群雾尓死九铃巴一九贰,整理更多汁源可来咨询纪峥见势不妙,收力已来不及,谢慈的扇子在手中狠狠一转,纪峥若不弃刀,胳膊就得折进去,他只能松手退半步,腰身发力,将刀在落地之前捞回自己手里。
谢慈:“走。”
这是对车夫说的。
纪峥到底不敢和他硬碰,骑马在后面不慌不忙跟着:“谢大人不需要护送?”
谢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