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芜从婆婆放下茶杯,一脸严肃的时候,就知道她这是要开始敲打自己了。
她已经做好了上战场的准备,严阵以待。
结果自己还没说什么呢,就见对方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不应该吧?姜芜心里直犯嘀咕。这不是早都知道的事情了吗?
正想着呢,突然又听婆婆问了:“还有呢?”
还有?姜芜开始思索,她这记忆如今模糊,还真想不起来自己哪里得罪了婆婆,便试探性地猜。
“是因为我之前毁了几门亲事?”但姜芜觉得那不算什么吧,“总得多了解了解,也才能知道合得来合不来吧?”
还毁过几门亲事,国公夫人呼吸一窒,不过想一想,她都是成过亲有过孩子的人了,毁亲算什么。
“你难道不觉着,”于是她不让姜芜猜了,“自己配不上楚凌吗?”
这应该是无可争议的事实吧?她这么想,却见下边的女子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这……”她似乎尽力地在委婉着措辞了,“倒也不至于吧?”
从来只有自己拒绝别人,轮不到别人挑选自己的姜芜,从来没想过自己配不上人家的事情。
再说她可是楚凌千辛万苦,求着娶进门的。哪来的配不上?
这话让国公夫人再次眼前发黑,她哪来的自信?
***
因为姜芜的事情,楚凌与父亲前些日没少对抗。如今父亲让了步,他也适当给些面子,所以才把姜芜放那自己过来了。
只是说了两句,就匆匆告辞了。
国公爷看着儿子离开时略微加快的步伐,眉头微微皱着。
以往儿子太过于不近女色,他就没觉着是好事。
好色无非是品行上的缺点,依着楚凌的自律倒也无伤大雅。但耽误情爱,却是致命的缺陷。
***
楚凌返回之时,看到的就是姜芜正站在母亲身侧,像是在给她倒茶。
因着他进来的动静,两人一起看了过来。
也许是原本就担心着姜芜,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楚凌下意识就觉着女人眼里写满了“救救我”的意思。
楚凌有些想笑,笑意还未延伸至眼里,就见姜芜突然身子一斜,差点就要倒下去。
男人脚下如同生了风一般,在姜芜倒下之前,将她抱进了怀里。
国公夫人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在儿子的目光看过来之时,赶紧解释:“我可没有为难她,方才是她自己要来敬茶的,我怎么知道她会突然晕倒?”
她甚至怀疑姜芜是故意装的。
楚凌原本也有这样的想法的,以为姜芜是用这样的方式尽快离开,可是看着怀里人紧闭双眼,心一沉,马上将人抱起,同时对下人冷声吩咐:“叫大夫。”
***
大夫给姜芜看病的时候,楚凌和母亲在外间。
国公夫人见他沉着脸,心里也不舒服。
“我还是不同意她成为我们国公府的媳妇。你不知道吗?她可是克夫。”
她想着姜芜上一任丈夫的离去,就觉着这并不是空穴来风。()?()
偏偏她儿子一副毫不介意的模样:“这种话你也信?”()?()
“你忘了她之前的丈夫不就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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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忘了他的死是因为谁?”()?()
国公夫人哑口无言。
两人正僵持着,大夫突然从里面出来了,脸上带着笑意,一出来就握拳恭喜:“夫人,楚大人,少夫人这是有喜了。”
虽然先前谁也没听过楚凌哪了,他也这么叫了。
母子二人都是一愣。
国公夫人这会儿不知是喜是悲,刚还不承认人家是自己的儿媳呢,这会儿连孙子都有了。
楚凌则是马上就走进里间了。
姜芜已经醒过过了,所以她这会儿正盯着自己的肚子,满脸的不可思议。
她居然……有孕了?
不可思议、惊喜在那一瞬间充斥着心脏,虽然也有淡淡的、不知从何而起的悲伤,却还是被孕育新生命的惊喜淹没了,姜芜并没有在意。
她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这么一想,心口就涌上莫名的悸动。
楚凌坐到了她的旁边,他在观察着姜芜的表情,比起自己此刻的心情,他好像更想知道姜芜现在是什么样的想法。
“怎么了?”男人的声音仿佛在压抑着什么情绪,“不高兴吗?”
姜芜诧异地抬头看过去,像是听到了什么不能理解的话:“疯了吗?为什么不高兴?这可是我们的孩子。”她说到这里,眼睛突然危险地眯起,“难道说,是你不高兴吗?你不想要这个孩子?”
她确实不能理解楚凌为什么这么说,正常人听到有孕了都会高兴的吧?更何况他们一直都想要一个孩子呢。
楚凌按住了她放在腹上的手,她或许自己都没有发现现在的她,眼里的那层悲伤。
不过无妨,楚凌想起自己看到过的姜芜与女儿的画面,他知道她是喜欢孩子的,而现在,他们即将有自己的孩子。
姜芜看到了他眼里像是有什么在融化,往日总是内敛起来的感情,在无所遮挡后倾泻而出。
她见着自己的夫君笑了,浅浅的笑意,却像是冰山雪莲,与记忆里温和的笑脸重合。
从楚凌让姜芜停止服用避子汤之时,他就有这样的想法了。似乎是觉着有个孩子,两人的关系就能缓和下来。
后来姜芜失忆了,两人的关系正是甜蜜的时候,他才暂时没有考虑这件事。
可如今这个意外之喜,让男人竟然有片刻的失语。
他与姜芜的孩子,会叫自己父亲,叫姜芜母亲。这就仿佛是一个纽带,将两人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沉浸在喜悦中的姜芜,他想象着两人一同期待着孩子的到来,这样的想法,让他的心被莫名的喜悦与满足缠绕。
“我很高兴。”他终于出了声。
姜芜露出了“这还差不
多”的表情,虽然楚凌的回答简短又木讷,她却并没有怀疑真实性,因为男人一眼看着就是高兴得说不出话的模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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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到来,让国公夫人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毕竟儿子说得很清楚了,要么儿子与孙子都有,要么都没有,连老爷都妥协了,她也放弃了无谓的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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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里养胎的姜芜,成了全府上上下下重点关注的对象了。
她听着大夫的话,每日也会适当地走动走动。
这日在后花园里,远远地碰着了一个端着托盘的丫鬟。
对方也见着了她,匆忙地正要行礼之时,脚下猝不及防被拌了一下,托盘上的盘碟哗啦一声摔到了地上。
姜芜被吓了一跳,还好身旁的丫鬟马上挡在了她前面。
“怎么做事的?”姜芜听着身前的人已经开始严厉地斥责了,“不小心冲撞了夫人你担得起吗?”
那小丫鬟也被吓得不轻,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算了。”姜芜没太在意,“她也是不小心,下次注意一些就好了。”
结果没几日就听说那丫鬟已经被给了卖身契出府了,还是楚凌做的。
姜芜发觉楚凌好像变得愈发严厉了,她跟楚凌说起这事时也表达了不赞同。
“你是不是太严厉了,又不是什么大错,也不至于做到这种程度吧?”
自她有了身孕后,楚凌就对她更是百依百从了,可这会儿却很坚决。
“这般毛手毛脚,伤到你了怎么办。”
姜芜闷着脸不说话。
她一如此,楚凌就想妥协。或者说如今面对姜芜,妥协已经成了他再熟悉不过的情绪。
生不出一丝对峙的心情,也见不得她皱一次眉。
男人沉思,在她心里,自己应该是体恤下人的吧?于是只片刻过后,他点了点姜芜皱着的眉心:“我以后不会如此了。”
一说完,果然见女人重新露出了笑脸:“我知道你是紧张我,可我又没有那么脆弱。我不想因为我让你变得在别人眼里这么喜怒无常。”
其实她说反了,楚凌是因为她,才收敛起了自己的许多脾气。
他点头,只是在心里轻叹,还是需要换个方式才行。
于是后边,姜芜断断续续地收到了下人们来辞行。什么样的理由都有,她为人和善,不仅都允了,还都多给了不少的酬劳。
等月份大了一些,才恍然发觉,府里的下人像是都换了一个遍。
她忍不住怀疑难道是自己太难伺候了吗?仔细想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孕,她最近的脾气好像确实变得起伏不定了。
但更多的,也只是对楚凌。
夜里的时候,姜芜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她处在一片漆黑的迷雾中,她什么也看不见,却蓦然听到幼儿的啼哭声。
那声音仿佛连着她的心,让她忍不住揪心地疼。
姜芜在迷雾中朝着哭声的方向走去,直到走近了,才看见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大约也
就一岁多的样子。
看清模样的时候,她的心瞬间就软了下来。
小女娃在看到她时,也停下了哭泣,姜芜被她用湿漉漉的眼眸看着,心痛的感觉愈发明显到不能忽视。
女孩向她向来双手,委屈地叫着:“娘亲。”
姜芜不知自己为何会那么悲伤,她在听到那声娘亲的时候潸然泪下,涌起一股想要去抱一抱那孩子的冲动,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再靠近。
她想叫她,那一刻某个名字在嘴边几乎要破口而出,姜芜却突然被人叫醒了。
“阿芜?”
她一睁眼,眼前是楚凌担心的面容:“怎么了?”
姜芜还在剧烈地喘息着,她才发现自己在流泪,应该是受了梦境的影响。
这样的她让楚凌眉头皱得更深了,将女人抱在怀里安抚着:“做噩梦了吗?没事了。”
原本是温暖而让人安心的怀抱的,姜芜不知为何自己会在某一瞬间产生抗拒,她身体僵硬着没有动,想着自己是不是因为怀孕变得越来越敏感了。
良久,那些异样的情绪,才终于一点点地消散,她从楚凌的怀里抬头,正对上了男人担心的目光。
对视了片刻,为了不让他担心,姜芜笑了出来:“楚凌。”
“嗯?”楚凌的手抚过她的眼角,替她将泪水擦拭干净。
“我觉得,我们这个孩子,会是一个女孩。”
男人的动作有片刻的迟钝,表情也僵了僵,可姜芜并没有发现,她还沉浸在方才的梦境里。
“我刚才好像梦到她了,她不知道受了什么委屈,一直在哭。”姜芜心疼得不行,“等她出生了,我一定要好好地对她。”
停顿了半天的男人在她说了这话后才终于继续有了动作。
“男孩也好,女孩也好,都是我们的孩子,”他沉声说道,“我们都会好好对他的。”
话是这么说的,而且楚凌确实也从没有表达过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可姜芜还是觉着,自己这一胎一定是个女孩,就好像,她命里就该有个女儿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