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赶紧跟着那女子一起按住姜芜的手。
躺椅上的女子眼睛虽然闭着,眼角却不断地留着泪,脸上是因为痛苦而皱在一起的表情。
“好痛,好痛。”她惊叫着想要挣扎。
青阳没舍得用太大的力气,险些被她挣脱,只得在她的手上又用了一些力道。
“怎么回事?”她也被姜芜呼痛惊到了,心里闪过担忧与不忍。
那异域女子沉着脸思索了片刻才回答:“她体内的蛊虫被唤醒后在作乱,自然是会疼的。但是想要让她想起来,就只能这样。”
姜芜突然睁开了眼睛。
再没有遮挡的眼泪争先恐后地流下,糊满了整张脸,她一边哭一边叫着青阳的名字:“青阳,青阳你放开,我好疼啊,真的好疼。”
不同的记忆在冲撞着,姜芜的头疼得像是要炸开了,她下意识地想要逃避,想要拒绝接受那些痛苦的记忆。
“姜……姜姐姐。”青阳开始犹豫迟疑了,不管怎么说,这个人无疑都是最无辜而可怜的。她的悲惨遭遇,也有自己的原因。
躺椅上的女子痛得一直在哭,看起来脆弱又可怜,她大概是发现叫青阳没用,已经放弃了让青阳放过自己。
“楚凌……”姜芜泣不成声地呼唤着自己的夫君,“楚凌,救救我。”
哪怕是方才记忆受到了冲击,十几年的习惯,让这个名字依旧是成为了她潜意识里想要依赖的人。
“我要见楚凌,青阳,你放开,我要见……”
“够了!”楚凌的名字,击碎了青阳的心软,她一狠下心,握着姜芜的手重新加大了力度,紧紧禁锢着,“姜芜,你清醒一点!那是你的仇人!”
她语气愈发激动起来:“你的丈夫,你的孩子,你好好回忆起来!你难道要一直在你仇人身下承欢?”
“是他杀了你的夫君,你的女儿!你的女儿明珠,你记得吗?”
青阳已经记起了那被自己遗忘在角落的那段记忆,她看到过,所以也知道,知道那对夫妻的恩爱,知道姜芜对女儿的宝贝。
或许是明珠这个名字刺痛了姜芜,她变成了小声地啜泣,依旧是叫着楚凌的名字:“楚凌。”
好疼,头在疼,心口也在疼。
身体的每一寸都像是在被凌迟一般地疼痛。
她只想要见楚凌,只要看到自己的夫君,她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青阳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一脚踹开。
几人都是一愣,纷纷转过头去,看到了门口一脸冷漠的黑衣男子。
在与脸上满是泪痕的姜芜对上视线后,初一冷冽的眼里,升腾起毫不掩饰的杀意。
那杀意自然是被异域女子察觉,她反应很快,赶在初一攻击过来之前就已经躲闪,那把泛着寒光的剑锋只擦过她额前的碎发。
女子几乎是马上就意识到了这人远远在自己之上。
好在当她撤退到了窗边之时,男子也并没有追过来的意思,反而看向了还握着姜芜的青阳。
见只
是一个奴才?()_[(.)]???+?+??()?(),
青阳原本还想骂他:“大胆……”
刚出了声()?(),
就被初一凌空的一脚狠狠踢到了一边。
青阳撞到了一边的墙壁上()?(),
疼得捂着胸口半天动弹不得()?(),
可所有的狠话,又在触及到初一杀意的眸光时顿住。
她察觉到了男人手里的剑微微抖动,她甚至不怀疑,若不是稍稍顾忌了两分自己的身份,只怕他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剑了。
初一,那是楚凌身边的狗,也因为经常跟在姜芜旁边,所以青阳认识。
外面那么多人,都没牵制住他吗?
初一没再看这两人,而是迅速蹲下来检查姜芜的状态。
“夫人,您怎么样了?”
没了禁锢的姜芜紧紧捂着自己疼到快要炸开的头,身子都蜷缩到了一起,终于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她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地呢喃着:“初一,初一我要回家。”
初一看着她,手紧紧地握着,沉声回答:“好。夫人,得罪了。”
说完,他伸出手,将姜芜一把横抱起。
他跟了姜芜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这样抱她,怀里的女人很轻很轻,几乎没有重量似的,习武人敏锐的感官,让他清晰察觉到这人的颤抖和快要接不上气的呼吸声。
他不是楚凌,抱着夫人的手不敢有丝毫的收紧来安慰她,只能沉着脸越过院子里一堆倒着的人快步离开。
***
楚凌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与大臣商议政事。
没有片刻的停留,在一听到消息,立刻就丢下了面面相觑的众人奔回府中。
他骑马往府里赶去,一路上都在自责。
他还是疏忽大意了,因为心疼姜芜从未交到朋友,放任了她与青阳的亲近。
结果……
男人捏着缰绳的手因为太过用力甚至暴出了青筋。
初一正跪在房门口,楚凌没看他,径直走进去。姜芜正沉沉地睡着,发现了这一点的楚凌马上放轻了脚步。
他坐到了床边,孙柯在旁边轻声汇报:“夫人体内的蛊虫被唤醒,为免她继续受钻心之痛,小的先施针让她睡了过去,也姑且让蛊虫安静下来。但夫人被这么一刺激,如今记忆让什么状态,小的也无法预料。”
楚凌拿起了姜芜的手。
那细嫩的手上除了手腕上被青阳握出的痕迹外,手心也是布满了指甲用力后留下的印记。
钻心之痛……
楚凌将姜芜冰凉的手,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就这么低着头,沉默了许久许久。
他不舍得这人受丝毫的委屈,可偏偏她的所有痛苦,都是因他而起。被他强迫的痛苦,被他禁锢着的不开心,与爱人女儿分离的苦,还有如今这蛊虫的锥心之痛。
若是天道真的来还他当初做的孽了,也应该是将痛苦降到自己身上才是。
他想要用自己的所有保她安康,用百倍千倍的快乐,来抵消这些痛苦。
可她若是知道了呢?她若是回忆起了一切,还会要现在的这些快乐吗?
“你的意
思是说?()???.の.の?()?(),
”他再次问孙柯()?(),
“她也有可能已经都记起来了()?(),
是吗?”
孙柯低头回答:“正是()?(),
这要等夫人醒了之后,才能知晓。”
楚凌微微闭眼:“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随着孙柯的离开,很快,房里就只剩下了两人。
看了一会儿床上的女人,楚凌拿过一边干净的毛巾,热水打湿后,动作轻柔地将她脸上的泪痕一点点擦拭掉。
就算记起来了,也没关系。他想着,他们是十二年的夫妻了。
这十二年来的点点滴滴,又不是作假,他们的两个孩子,也是真真切切的。
他不一定比不过梁谦,不,他肯定能比过梁谦的。
擦拭过后,他重新起身,到不远处的水盆旁将毛巾再清洗一遍。
“夫君?”
听到姜芜的声音传来时,楚凌第一时间抬头直起身子。他的手还握着那块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毛巾,湿漉漉地往盆里滴着水。
滴答滴答,仿佛是楚凌的心跳声。
她这声夫君,叫的是谁呢?那一刻,楚凌脑海中居然闪过了那样的念头。
他没有放过女人脸上一丝的表情、眼里任何的情绪,此刻的姜芜,记起来了吗?此刻的自己,还是她的夫君吗?
如果真的记起来了,她会怎么做呢?
两人谁也没说话地这么对望了一会儿,还是姜芜先咬咬唇,一副委屈的表情:“你怎么不说话?我……”下一刻,就哽咽得差点哭出来。
楚凌的心迅速塌了一个角落,然后整个轰然倒塌。
他快步走过去,将女人抱在了怀里。
姜芜亦紧紧地抱着他。
“青阳是坏人,”她在他怀里哭得不成语调,“我以后再也不要跟她一起了。”
女人的每一声哭泣,都仿佛一把刀,在凌迟着楚凌的心。
“好,”他耐心地哄着,“我们再也不要跟她一起了。”
姜芜直到把委屈都宣泄出来了,才终于抬头,然后对上楚凌红着的眼眶。
她抽了抽气,这么看了一会儿,又像是没忍住笑了:“你是哭了吗?”
眼眶确实在泛酸的楚凌狼狈地转开了视线。
他要怎么说,他其实这会儿,腿都是软的。
对失去的害怕、恐惧到现在还攥紧着自己的心,爱带给人的,并非只有甜蜜。他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自信,原来他是这么怕,怕姜芜记起来了,怕她不要他了,怕她收回所有的爱。
十二年前的楚凌,可以无所谓地说,他只要这个人,并不想要她的心。
可被姜芜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已经说不出口这种话了。
得到过,就无法再承受失去。
楚凌重新把姜芜抱回了怀里,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阿芜,”他的声音,卑微得像是在祈求,“我们就一直这样,不要变,永远都不要变。好不好?”
***
那天最后,姜芜回答了吗?她记得自己好像回答了一个好。
可是改
变这种东西,从来都是身不由己的。
姜芜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地生活,再也不外出了,却依然躲不掉那些模糊的记忆。
自从她病了以后,念茵天天醒了就往这边跑,到该睡觉了才被下人牵走,每日都这般陪着她。
这会儿也是这样,赖在她的旁边,小大人似的拍着她的肩:“娘亲,今晚我跟你睡好不好?()?()”
这么大的人了,还是像小时候那样会撒娇。
若是平日里,看到这么可爱的女儿,姜芜肯定是心都融化了。
但是现在,她心事重重,一闭眼,就是梦里那个一岁的女娃。
“念茵,娘亲病了,()?()”
她勉强开口,“怕把病气过给了你。()?()”
“不怕的!?()??$?$??()?()”
念茵一边说着,一边脱鞋上床,“我身体可壮了!我还能给娘亲讲故事!”
姜芜失笑,到底是往里让了让,让女儿躺在了身边。
依偎着母亲的人这会儿脸上一本满足,今日霸占母亲计划成功!她抱着母亲的一只胳膊,突然开口问:“娘亲。”
“嗯?”
“你为什么不叫我明珠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下一章!下一章摊牌!我真怕大家说我拖,如果不是为了赶全勤,我绝对会这章死活写到摊牌了再更新。但是时间来不及了,所以只能断在这里……
复盘以后发现,为了尽快写完甜蜜期,戏份都给了男女主,跟孩子们的相处写得都少了,还有初一也成了边缘人物,其实一开始的计划里,他戏份还挺多的,因为失忆前男主还没有把初一放在女主身边,但是失忆后,都是初一随身保护女主的。戏份都去了哪里??下个月我不追求全勤啦,打算一边往前写,一边往后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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