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1:16】
江南市第一医院五楼。
虽然之前武林源专门强调过不要来五楼,五楼有个大家伙,但温良就是不听。
主要是如今八人只出现了七人,还差一人没有出现,温良心里闹得慌,生怕这人突然出现捅自己一刀。
最起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刚踏上五楼,温良瞬间如坠冰窟,连思维的转动都慢了半拍,浑身上下都有些发僵。
“不是,我记忆里也没说,这医院反人类到把太平间安置在五楼啊。”温良震惊道。
接下来的一幕,让温良仿若下九幽,一位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男子,此时手握着一柄漆黑的长剑。
漆黑长剑的另一端,正插着个跟自己一般大的……头颅。
“怪不得武林源说是大家伙。”
温良吞咽了下口水,在五楼的拐角处正屹立着三米高的巨大尸体。
那男子像是突然发现温良一般,转过头来,居高临下的问道。
“向北黑剑,不斩蝼蚁。”
“阁下何人?”
向北站在阴影处,黑剑肩上扛,虽然表面中气十足,但其实已经力竭,此时他正把脑袋使劲往前伸,希望看到来者的面貌。
温良沉默不语,不是他装什么深沉,而是现在他根本开不了口,一点点记忆不受控制的涌上心头。
“该死,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不受控制。”温良咬牙坚持,试图尽可能的放空脑袋,但并没有太大的效果,只能尽可能的控制自己不发出声音。
……
一处孤独的山脚,一间破败的房子,一个濒临破产、连名字都没有的孤儿院。
已经没几个孩子在跑的草坪上,杂草丛生。
“嘿,看剑。”少年高高跃起,手上重重挥下,轻松把对手的“长剑”挑飞后,再把自己的长剑抵在对手的胸口。
这样自己就获胜了。
对面的少年舌头一吐,装作被杀死的样子,重重摔在有杂草作为缓冲的草坪上,一点都不疼。
温良双手放在脑袋底下,翘着二郎腿,看着天空问道:“向北,你说你咋这么厉害?整个孤儿院里就没人能打过你,连我都在你手底下撑不过几招。”
向北在温良身边学着他的动作同样躺下,不屑的说道:“就你?整个孤儿院的人都能看出来是哥在让你,就你看不出来。”
“练剑嘛,就是要靠天赋的。”
“你那点天赋,不行。”
温良笑了笑没有说话,好奇的问道:“你以后打算当什么?”
“当什么?”向北笑了,拿手里的棍子在两人面前挥了挥,“当然是当剑客了。”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擦擦擦——”
“多帅了!”
“切,当剑客有什么前途。”温良撇了撇嘴,缓缓道:“要我说就当医生,救死扶伤,赚大钱,到时候你跟人切磋输了,我给你打五折哦。”
温良把手掌放在向北面前摆了摆。
“哟哟哟,我看救死扶伤是假,赚钱才是真吧?”
“诶呀,向北你就别拆穿我了。”
沉默良久,温良突然叹了一口气,“唉。”
“向北你听说没有,咱们孤儿院快倒闭了,到时候就没钱供咱们读书了。”
向北无所谓的说道:“我知道啊。”
“那你不紧张?”
向北荡气回肠,摇头道:“紧张什么?读书有什么好的,我要当那万里挑一的剑客!”
“但是剑客也是要读书的,遇见打不过的人还可以讲道理。”温良说道。
“滚滚滚,盼哥点好,哥练剑就是为了不讲道理的,剑是比道理重的。”
“哥都想好了,等孤儿院倒闭了,哥就去外面打工,供你读书。”
“大医生——”
“到时候记得给我打五折。”
温良刚想反驳,就听见远方传来一声声叫喊。
“温良,向北。”
“温良,向北。”
向北这家伙手中剑一丢,一溜烟就跑了,独留下温良一人苦笑。
这一年温良10岁,向北11岁。
……
公园的长椅上。
“诶?温良你说为什么孤儿院不建在市中心?不然咱们也不知道于为了讨口吃食,来市里面啊。”
向北将手里的面包掰成两半,一半给了温良,另一半放在嘴里,嚼了两下继续说道:“这市里面无依无靠的,要是在孤儿院那边,虽说倒闭了,但里面将就将就还能住人啊。”
温良同样将干巴的面包放进嘴里,望着星空说道:“知足吧,咱们这里还是南方,听说北方的冬天能冻死人。”
“对了,你这面包哪儿来的?”
向北顿时不敢说话。
温良一下子从长椅上坐起,开口问道:“你这面包不会是偷来的吧?”
被质疑的向北,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小猫。
“剑客的事情怎么能叫做偷呢?”
“谁知道他们不收童工,咱哥俩总不能饿死吧。”
“没事啦,现在先欠着,让以后的我再还。”
温良看着手中剩下的面包,沉默许久,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世道真是烂透了,连向北这样的人,这样的好人,都得去偷鸡摸狗了。
夹杂着心酸,少年将面包强行塞进嘴里。
让本就没什么味道的面包,更加……
食之无味。
这一年,少年14岁,另一少年15岁。
……
温良平淡的问道:“赢了输了?”
向北哈哈大笑一声,伸出大拇指指着自己,“笑话,哥打架什么时候输过。”
“不过倒是你,什么时候这么关系哥了?”
“呵。”温良冷笑一声,“我只是怕你输了,现在去医院可没半折,那样岂不是亏大了。”
两两相对无言,过了许久,温良又问道:“这次是因为啥?”
“他奶奶的,说起来我就来气,那狗杂种骂咱俩有娘生没娘养,说我也就算了,我没心没肺的,可那狗杂种骂你,这我能忍?”
向北重新撸起袖子,像是要重现当时的场景,但却突然搂住了温良。
“先不说这个了,听说你小子搞对象了,可以啊?啥时候领出来见见。”
温良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于是挠了挠头,不再说话。
这一年,温良刚从高中毕业,正值青春浪漫,18岁。
这一年,向北得贵人相助,有了正经工作,19岁。
……
“呦,咱们的大剑客咋输了?”温良一席白大褂坐在办公桌前调侃道。
向北很是气愤的喝了口桌上的水,摆了摆手道:“你可别说,一打二十打成这样,已经够可以了。”
“你去隔壁找张大夫。”温良没好气的说道。
向北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声质问道:“当年可不是这么说的,之前说好我打输了来找你的,你咋能反悔?”
“那不是年纪小吗?谁知道医生分这么多种?”
“那也不行!你快点!给我治!再慢点我就好了。”
温良嫌弃的摆摆手,骂道:“滚滚滚,去那儿照样五折。”
向北嘿嘿一笑,“好嘞,滚了。”
温良笑着看着向北离去的背影,苦笑着摇摇头。
这一年,温良22岁,刚从大学毕业,没有选择继续深造,而是直接到江南市第一医院坐诊。
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自然会引起极大的非议,但事实证明,这个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种天才,是那么的不可理喻。
这一年,江南武道界大地震,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一人一剑挑了二十多位深耕于此的剑道宗师,而这个年轻人不过受了些皮外伤。
就如少年十几年前说的那样,练剑靠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