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居人间二十一载,苟延残喘又一年。
自从父母在我初中读完失踪后,这几年苟逸群是一年过得不如一年,高中勉强上完就开始自力更生,踏上社会就一直被蹂躏到现在。
好歹父母留下了一间自带院子的平房,总算不用寄人篱下,今年才22岁却已经在无数个行业中辗转沉浮,摆地摊、发传单、当销售、做中介都留下过他不屈的身影。
他总结出一个残酷的真相,出身底层的聪明人,大多数是非常可悲的。
因为这类人都有着清醒的头脑、正确的认知,以及远大的理想和抱负,可现实中却无能为力。
他们缺乏资源,缺少关系背景,更没有可以试错的本钱,一旦一步走错,后面会举步维艰,甚至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无法翻身,最终在现实的一次次打击中选择了躺平。
推开院门,自家名叫“包子”的土狗就摇头晃脑扑来,这狗是自幼被捡回来的,待人和善,哪怕是对敌人也如同春风般温暖,从不咬人。
就是性格上有点高傲,他的命令对于包子来说是选择题,得看当时的心情,有时候他都在想:“养狗的意义何在?既不看门,也不听话,纯粹霍霍自家粮食的。”
旁边坐着他的死党胖子,胖子名叫“王虎”,年纪与他同年同月,也是个苦命人。
自幼被双亲遗弃住在孤儿院,16岁后受不了孤儿院的生活就跑出来了,在一场双方喝醉,意外相遇、互诉衷肠中结识。
二人臭味相投,一见如故,接着胖子就搬过来一起生活。
他们并非不愿意工作,可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性格让他们总难在一个岗位上做得长久,后经严肃讨论得出结果:“可能打工人并不适合他们,自力更生更贴近命运的安排。”
胖子性格憨厚中又有点腹黑。二人为了同年同月出生谁是大哥一直存有争议,可惜胖子因为被遗弃无法确定具体生日,二人多次磋商后决定:“搁置争议、求同存异。”
其实苟逸群还是以老大的身份自居的,胖子也没计较,但代价就是苟逸群除了养活自己,还得养胖子。
看到他回了,胖子郁闷地说:“昨天白天你去公园玩,晚上也没回来,去哪浪了?也不带上我,太没义气了。”
昨晚?他不禁愣了一下,在鬼驾校呆了有几天,现实世界中只过去了一个晚上吗?抢过胖子的手机看了下日期,还真是如此。
不过他也懒得想这么多,反正逃出来了,外面洪水滔天也不关自己的事。
用碎茶叶泡了杯水,坐在躺椅上准备放松一下,这几天折腾得可够呛。
胖子见他没有解释昨晚的去向,追问:”昨晚有啥好事说出来让咱高兴下,如果是不好的事也让咱乐呵,乐呵。“
他瞧了一眼胖子,用一种高深莫测的表情回答道:“不是不说,但这事关乎国家机密,公安局的人再三叮嘱不能泄露,况且你知道了并不是件好事,我是为你好啊。”
他越这么解释,胖子好奇心越重,不依不饶的旁敲侧击。
其实在回来的路上就想好怎么跟胖子说了,一件涉及机密的事憋在心里不能分享实在是如猫挠心,难受得很。
但一问就回答显得信息很廉价,做人要有城府,得营造神秘感。
10分钟后在胖子捶背揉腰的VIP服务中,他打开了话匣子,绘声绘色地开始了演讲。
听完后胖子不仅不怕,还一脸兴奋的表情,这一度让他怀疑自己的叙事方式是不是有问题,胖子的脑回路就不能以常理揣测。
听完机密,胖子突然说:“今天早上有人来找过你父亲,说是有件事要委托,见你不在,我就让他们明天下午再来。”
这个消息,让他不由失神了,自从父母失踪后,已经7年没见过他们,从一开始的报案积极寻找到如今的淡然如水,父亲这个词让心中又荡起了一丝涟漪。
父亲的印象不算太深,听母亲说是做古画修复工作的,经常出差,很少回家,一年跟父亲也见不了几回面。
只记得他身材挺魁梧的,五官端正,眉毛浓密而有型,下巴略尖,给人一种坚毅的感觉。
至于母亲的印象就很深了,著名高校的考古研究生,脾气挺火爆,小时候自己调皮,没少挨她的打,总能把自己收拾得服服贴贴却又让你离不开她。
她是家庭的中心,也是他的精神支柱,在没有父亲的时候,全靠母亲的陪伴。
他认为自己的性格很大程度来自母亲的遗传,就打架这事母亲不止一次说过:“遇到比自己强的人,敢不敢打是一种态度,打不打得过是一种结果,这件事上态度比结果重要。”
还给他举了个例子:“一只兔子被欺负很正常,当它学会咬人后,甭管能否打败敌人,起码周围不会咬人的兔子死绝前,敌人不会轻易招惹它。”
尘封的记忆又开始涌上心头,他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现实的生活不允许自己软弱。
心里由衷希望父母还活着,自己从来不曾恨过他们的无故失踪,谁知道父母身上发生过什么事呢?
唯一耿耿于怀的是除了留下一间不值钱的房子和胸口挂着的梅花形状玉佩就啥也没留下 ,过早让自己从啃老的幻想中破灭了。
他问胖子:“找我父亲的人都是什么样的,说说看。”
胖子幻想了某种美好场景,然后才组织一下语言开口:“委托者是一个女的,长得真不错,那大长腿,啧啧。那走起路来小腰扭得,啧啧......。”
“讲重点。”他瞪了胖子一眼打断道。
胖子悻悻说:“一共有四个人,挺有钱的样子,一名美女是委托者,手中拿着密封着的卷筒,应该是一幅画,带着一个管家和二个保镖,开着一辆豪车来的。”
“然后呢?”他追问。
胖子呆了一下说:“没有然后了,听说你不在就走了。”
苟逸群冷笑道:“他们的车停在什么地方了。”
“停在咱们院子里啊。”胖子不假思索地说。
他指着胖子的脑袋:“真是烂泥糊不上墙,你就不能收100元停车费,雁过拔毛的精神是一点没学会啊。”
胖子一听若有所悟,拍着胸脯打包票说下次绝不会出现纰漏了。
喝了一口水,他心里想着:“也不知道对方找父亲所托何事,如果自己也能完成的话,赚点钱补贴家用也是不错的,可惜父亲的手艺是一点都没学会,要不然也不会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接着自嘲一笑:“父母都是高材生,要是看到儿子才高中毕业,自己的下场肯定不会好。”
晚上吃完饭后他早早睡了,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9点。
先是听见外面胖子不甘的叫骂声,自己没搭理他,这家伙干脆来到自己房间强行拉拽让自己起床。
揉了揉眼睛,让自己清醒点,责问胖子:“一大早就听见你在外面鬼哭狼嚎的,现在又打扰我睡觉,你最好有个合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