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后面巷子绕出去,穿到上次陆西时提到过的大学城。
这个点学生们都在外面,人流量巨大。
有闺蜜,有情侣。
南初长的嫩,她今天穿一件雪青色的毛呢长外套,里面是白色高领毛衣,不知道是不是外面寒气冻的,那两片唇瓣也是绯红的。
长发披散两肩,一张脸只有巴掌大,没化妆,毛孔细腻的惹人生恨。
陆西时跟她同龄,虽在商场摸爬滚打几年,但脱下西装的人,五官清绝,意气风发,说他是大学生不会有人怀疑。
而且,两个人单拎出来都足够吸睛,走在一起,经过碰到的人,都会光明正大瞄上几眼,毕竟自古中华儿女谁不爱美人呢?
“帅哥,圣诞节快到了,给你女朋友买个圣诞发箍呗!”
大学城前面就是个逛吃一条街,各种摆地摊的商贩以及炸蒸煎炒的小吃,本来还算宽敞的街道,拥挤的最多只够三个人并肩。
所以,如果对面走过来两个人,总要有一方做出停顿或者避让。
每到这个时候,陆西时会攥住南初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这一侧,不会特地让一个位置出来,就是空出一点位置,倒不像是给对方让位,而是避免擦碰。
往往对方见状都会一个一个的前后走过。
从第一次攥住她手腕后,自后面就没松开过。
所以卖发箍的大姐,认为他们是男女朋友也不意外了。
陆西时挑眉,目光趣味性的睇向南初:“女朋友喜欢吗?”
南初觉得他还挺无聊的,摇头说:“不喜欢。”
大姐有话了:“我们家发箍浙南小商品市场进过来的,整条街都没我们这个货,我们这儿好几款都卖的可火了!小姑娘,你是想替你男朋友省钱吧?”
“我没有。”
“什么没有!小姑娘我可跟你说,你得让男朋友花钱,不然他的钱就会给外面女孩子花,你看你男朋友长这么帅,外边肯定很多女孩子喜欢他......”
南初扯唇:“大姐,我觉得您这样做生意,发箍不太可能卖的出去的。”
说完,她转身。
因为手被陆西时牵着,所以她走的时候,有很轻的一股力道拉拽着他一起朝前。
后面的人,脸微垂,淡懒的目光落到地面,唇角很轻地扯着。
南初走了会儿,才发现走的有点费劲,回头:“......你要不要松开?”
是商量的语气。
不是命令。
所以陆西时摇头:“人太多了,走丢了怎么办?”
南初:“......”
越到后面,人流量越小。
街道终于宽泛的两人可以松开手自由行走的时候,南初终于开口:“你还记得我有个同事吗,就是有次出差,你去接我和南清去见钟博士的时候,在酒店门口遇到的那位?”
陆西时面不改色点头:“记不太清。”
南初:“长头发,烫了羊毛卷。”
陆西时一本正经抛出问题:“羊毛卷是什么?”
南初:“一种卷发。”
陆西时:“哦。”
说完,他拿出手机。
南初以为他在回工作消息,等了会儿,问:“想起来了吗?”
他这个时候把手机屏幕对准她:“这个?”
手机屏幕上,是某搜索引擎检索出来的“羊毛卷”相关的图片。
南初提气:“差不多。”
他点点下颌,收起手机。
“是关系很好的同事?她怎么了?”
南初不确定他是不是完全没有印象,但确定的是,他应该想起来了,“出差回来后她就离职了,现在在一家酒吧工作。”
陆西时情绪稳定:“跨度挺大。”
“我跟她关系一般,不对,趋近于恶劣了。”
他漫不经心回上一句:“同事之间,处成闺蜜的必要不大。”
“她之前说过喜欢魔方的文化和理念,所以主动离职的可能性不太大,而且她虽然是初级设计师,但不至于离开后,再在这个行业找一份工作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
“这件事跟你有关吗?”
说完她屏气。
南初不是个会悲悯众生的善人。
她也自私,冷血。
别人的喜乐跟她无关。
所以就不愿意卷进一场因她而引起的“事故”里。
杜星若在酒吧从事那样的工作,不管她自己怎么想,对南初来说,就是一场事故。
她不想自己卷进去。
但又控制不住自己去琢磨,所以,必须要弄清楚,才能把自己摘干净。
“有关。”他说。
很淡一声。
足够轻描淡写。
南初听到自己‘突突’的心跳。
除此之外,还有她微变的脸色,“是你做的?为什么?”
陆西时:“相比较其他回报率更低的工作,她愿意选择这份工作。都是成年人,我不能阻拦她的选择。”
南初平静睇他:“一个人在一个行业待久了,换一个赛道很难。”
“她在这个赛道适应很快。”
“这个门槛低,有外表就可以。”
她意思很明显了,就差直接说出那个字。
一个正常人,在正常的状态下,怎么会愿意从一个看起来应该算是光鲜亮丽的工作,投身到那种环境中去。
陆西时不说话了,盯着她。
他不笑的时候,盯着人有些发怵。
但那样冷的情绪,也就是一瞬,而后,眉眼浮上一层暖色,更像是无底线的妥协:“这件事我做的欠妥。”
......
夜间温度低。
吵嚷的街道人流开始分散。
连树梢挂的那轮明月,似乎又往下沉了一寸。
深夜将至。
周遭的一切都开始安静下来。
他微握的拳,松开又攥紧。
预想过这事她以后会知道,所以他其实没做太狠,留了一寸余地。
可南初不是他,她是正常人。
正常人,不会想把人置于死地,她有健康的三观。
“抱歉。”
他又说了一声。
微耷的眼帘下,盖住了旁人没察觉的情绪。
但南初摇头。
弦绷太紧,是会断的。
陆西时心里那根弦也断了。
所以,还是触到了她的底线。
但南初开口说:
“谢谢。”
她双臂垂直,眼睑往下没看他,过了会儿,掀眸,眼底清亮:“是欠妥,但还是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