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因为环境问题，还是其他。

整个聚餐的过程挺安静的，就偶尔艾瑟琳说两句话，然后大家跟着说两句，还有倪琼洁本人也不痛不痒说一些以后有的是机会再聚什么的场面话，大家都只专注自己跟前的料理。

聚会到一半的时候，南初出去接电话。

陆西时的。

问她下班没有，要不要一起吃饭。

南初攥着手机在走廊：“我们今天有聚餐，不回去吃。”

陆西时那边好像也是刚结束工作，大概是在办公室，有鼠标很轻很脆地点击声，“现在在外面接电话？”

“嗯。”

确认后，他似乎笑了一下，很轻，但南初听到了。

“吃的什么？”

“日料。”

“喝酒了吗？喝的话，别开车。”

南初摇头说没有，她就是以这个理由婉拒的她们要给她斟的清酒。

好像没什么话可聊，但南初也没挂断。

她循着接电话的由头，在外面站了几分钟，对方似乎也了解她的意图。

两人就这么静默了一分多钟，过了会儿。

南初问：“你下班了没有？”

那边有纸张翻页的声音，他办公室肯定很宽敞，安静的时候，任何窸窣的声音都会被放大。

陆西时：“还没。”

南初：“晚饭呢？”

这回他笑了，很肆意，“我说没有的话，有惊喜？”

南初想了想：“你要是能等的话，我等会儿可以给你送。”

那边明显一滞，大概是本来自己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她会认真。

而她的认真相比较他装模作样的不在乎来说，就好比是性格冰冷，长期被忽视但其实渴望得到家人一句夸赞的小孩，在得到父母的一个拥抱甚至只是一句‘真棒’后，被冰冷皮囊假象掩盖下的，其实只剩惊涛骇浪一般的狂喜。

静默片刻后。

陆西时问了她的地址，计算了一下她那边到自己这边的时间，以及交通情况。

确保不会特别久，道路交通也不复杂的情况下，说：“好，出发了给我消息。”

“嗯。”

这边南初收了手机之后，打算回头的时候，碰到拉开推门出来的倪琼洁。

最后一天了，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见面。

上回在车库撕地太难看，但南初还是朝她扯了下唇，既然会来这个聚餐，就代表她不在乎。

“你能来，我挺意外的。”

倪琼洁勾唇说。

但从字面上来听，好像不太友善，但敌意也不强。

南初捡着自己的想法回：“听说有饭蹭，不来白不来。”

实际她对日料无感。

倪琼洁低眸看地面，嘴角的笑意扩大：“南初，我跳槽去的是力申，他们主动联系我给我发的offer。”

“恭喜。”

在她们这个领域，力申是一直以来就能力压魔方一头的珠宝设计公司，跟国外几个顶奢的品牌有非常深度的合作，资源极其丰富。

“我承认一直以来我对手下的人都挺严苛的，对你尤其。”

南初扯唇：“我会变相地把这些话，当成是我接下来工作的动力。”

倪琼洁笑了，她其实不太会笑，很严厉的一个人。就像她自己说的，对手下的，身边的人，都比较严苛。

但她这次笑的很坦率，“南初，祝你好运。”

“谢谢。”

南初聚餐结束后，去柜台点了一份三文鱼寿司，打包。

再出来开车到W&S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后之后的事了，距离他们结束那通电话也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南初记性不算差，但也忘了陆西时先前交代的，出发了给他个消息的事。

等到车子拐进W&S大楼那个入口处，看到了寒风里拿到颀长高挺的身影时，才想起来。

她车子靠边停下，裹着风衣一路小跑过来：“你下来了啊，我忘记跟你说了。”

他不知道站了多久，整张脸看起来没什么温度，不过他本来就白，南初不确定是不是因为寒流导致。

陆西时接过她手里拎的包装袋，淡淡勾唇：“刚下来不久。”

这个点，大楼里面已经没多少人。

保安站在门口，恭敬朝陆西时行礼之后，撑住玻璃门让两人进。

南初：“其实你不用下来等我，我可以自己上去的。”

陆西时：“反正没什么事，下来透透气。”

这样的说法根本不成立，这样的一栋大楼通风系统不说顶级，那也是很高端了，而且他明明在办公室推开窗就能透气，不是非得下来。

除非他说，上面空气含氧量低。

不过南初没往这方面想，她示意他拎着的寿司：“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喜欢。”

“......”

这栋大楼有六十八层，陆西时的办公室在六十二层。

电梯中途没停过，进来之前，南初看到了电梯外面贴着的友情告示，电梯每秒的上升速度是8m/s。

大概到三十几层的时候，南初耳朵出现了轻微的不适感。

她没表现出来，但是下一秒，有一双温暖的手掌很轻地捂住了她的两边耳侧。

裹挟而来的，是一股熟悉的、家里浴室柜里那组小苍兰的浴液的淡香。

像极轻的羽毛那样，撞上她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