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卿安醒来时,就听紫鹃说,三人已经在她院子门口,跪了一个时辰了。
“......”程卿安顿觉无语。
要说老夫人短视吧,她偏偏还脸皮很厚,该低头时低头,都不带含糊的。
“嗯,让他们别跪着了,都到书房等我吧......”
“是!”紫鹃立马出去叫人了。
等程卿安洗漱完去书房时,三人已经在端端正正的练字看书了,就连五岁的张耀祖都一副求知若渴的神态。
一见到人进来,三人立马放下了手中的活,恭恭敬敬地给她行礼:
“见过嫂嫂、母亲......”
见此,程卿安嗤笑了一声,进去坐到了书桌后面,自顾自得开始算账本。
既然赶不走人,也就随他们了。
发生了这么多事,老夫人还想再让自己为几人费心,未免也太自信了......
见程卿安没有搭理他们,几人脸色有些羞红。
但老夫人已经下了命令,几人不敢再发脾气离开,只能继续在那里心不在焉的练字。
不知过了多久,程卿安算完了一本账本。
嗯,她在外边的营生,已经开始赚钱了,等离开张家后,她就可以单独立女户了......
程卿安将账本收起,却见到张清月咬着笔头愣神。
她脸上时而微笑,时而羞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卿安眉头一皱,张清月不会是已经对那纪夫子上心了吧?
前世两人就有孽缘,这一世提前遇见了,莫非还是再生了情愫......
她眉头紧锁,片刻又舒展开来。
即使是恨张清月,但她也终究还是见不得一个少女,因为情爱走错路,导致自己受苦半生。
程卿安开口问:“月儿,过几日你就及笄了,老夫人可有安排你的及笄宴?”
突然听到声音,张清月被吓了一跳,墨渍都弄到了衣袖上。见她程卿安正看着自己,她急忙结结巴巴道:
“回、回嫂嫂......祖母、祖母前些日子提过,说是现在安平侯府不便宴客,就府上几人吃个饭就好了。”
程卿安点了点头,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说道:
“那你可知,女子及笄就意味着她已经不是孩子了,你需要开始为自己嫁人做准备,而嫁得好与坏,事关你一生的幸福......
若你嫁的男人,不能为你遮风挡雨,又处处不如你,那你根本没有后悔的机会。”
就如同前世的她和张跃川一样,相看两厌了一辈子,她也苦了一辈子,死了也没有好结局!
听出程卿安话中敲打的意思,张清月脑子一怔,下意识低下了头,小声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月儿不敢有其他想法,全凭嫂嫂做主......”
程卿安不知道张清月会不会继续走上老路,但她言尽于此,再多的她也不愿意做了。
......
三个孩子练完字,到了午饭时间。
张清磊和张耀祖一下子就跑没影了,张清月无精打采地走在花园小路上......
“这是怎么了?”苏叶儿温柔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张清月立马抬头,过去拉住了苏叶儿的胳膊,撅着嘴巴抱怨道:
“是嫂嫂......敲打我了。”
一听这话,苏叶儿立马表现出了同仇敌忾的愤怒,一把反握了张清月的手。
“她骂你吗?快跟我说说怎么回事,要是她敢欺辱你,我一定不会放任不管的!”
张清月感动得眼圈微红,抽抽搭搭地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我不想嫁给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然后跟好多女人一起抢一个男人......
可是,嫂嫂跟我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定不能自己找男人,不然就会过得很惨,呜呜呜......”
听到这话,苏叶儿立即大怒:“她胡说!
追求真爱有什么不对,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才是真的浪费青春。
你看我跟你兄长,不是就很好?”
张清月懵懵懂懂地点头,心中两种念头交织,竟然一时间都分不清哪个是对的了......
苏叶儿见张清月站到了自己这边,很是满意的离去。
她想着不让程卿安顺心才事事反驳,却不知一句话可能会酿成难以挽回的后果......
......
及笄宴这日,老夫人身子好了一些,便把全家人都叫来替张清月庆贺。
到了戴簪环节,老夫人亲自替张清月梳头簪发,戴上了她命人早就打造好的金钗。
原本这些事,该是程卿安来做的.....可她这几日一点送礼的意思没有,现在来了就只顾着在那里嗑瓜子,仿佛跟与她无关似的。
老夫人不想在好日子又被气,只能自己亲自来了......
张清月换了发髻,戴上了相争女子成人的金钗,显得越发亭亭玉立,花容月貌。
老夫人是越看越满意,不由得笑道:
“好好好,月儿终于长大了,祖母真是太开心了,记忆中你还是个襁褓里的小孩呢,哈哈.....
这样美的姑娘,也不知道,会是谁家这样幸运,能将你娶回去!”
听到这样的打趣,张清月羞涩地地下了头,“多谢祖母~”
因为程卿安罕见地没有搅局,一家人难得地其乐融融,连张跃川都下意思多看了她几眼......
宴席已经进到了尾声,程卿安见天色渐晚便回了自己院子。
......
张清月从茅厕出来,手上不自觉摸着老夫人送她的金钗,满心都是欢喜。
突然,一个人影从转角处蹿了出来,吓了她一跳。
就在她要大喊时,那人用力捂住了她的嘴巴:“月儿,是我,纪文!”
听到这话,张清月瞬间愣住,感觉捂在脖子和嘴上的手力度很轻,张清月这才猛地旋转身子。
见到一身小厮打扮的纪文,她惊得瞪大了眼睛。
“纪夫子,真的是你......我听说你被关到大狱里去了?你、你为什么在这里......”
纪文退后了几步,摇头感慨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官府见我只是受人牵连,便把我放出来了,只是想要再恢复声誉,需要再花些时间。
不说这些了......我受些苦不要紧,只要能在月儿及笄这日,即使赶来祝贺,我就心满意足了。”
听到这话,张清月呆呆地问:“你是来祝贺我及笄礼的?”
纪文点了点头,正式朝着她行了个拱手礼:“月儿之前赠我荷包之礼,我自当投桃报李。”
月光下澈,将纪文本就俊美的脸,照得越发晶莹,就如她梦中一般......
张清月说不清此时什么心情,只觉得又甜蜜又恐慌,心脏里犹如小鹿乱撞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