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除夕这天，苏叶儿已经成了贱妾，老夫人就是再放任，也不敢叫她上桌吃饭了。
苏叶儿躲在荣寿院的外边，听着屋内传来的欢声笑语，难受得心脏都揪着疼。
绾绾连忙将手里的火炉递到她手里，压低了声音道：
“夫人，这里太冷了，我们先回去吧......别人作践我们，我们可不能让她如意。”
听到这话，苏叶儿有了种同心敌忾之感。她收回目光，恨恨地抹了抹眼泪：
“碗碗妹妹，还是你知道心疼姐姐......你要是知道，立马本该有是我的位置，恐怕会更加替我难受。”
闻言，绾绾险些绷不住脸上的表情，幸好天色已经黑了，苏叶儿也没有注意到她的脸色。
天呐，夫人可是安平侯府明媒正娶的正妻，苏叶儿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竟然说被人占了她位置！
“原来如此，真是苦了姐姐了，竟然被人强占了位置。不过世子心里有你，想来也这样不会让您一直受委屈的。”
这话苏叶儿爱听，她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祖儿。等他能在安平侯府站稳脚跟，自己也就熬到头了......
“嗯，等姐姐到了那一日，不会忘了碗碗妹妹的。”
“呜呜呜，多谢姐姐，我实在太感动了，都不知道怎么报答您才好......”
接触了几日，绾绾也算是摸清了苏叶儿的性子，两人好的真就跟亲姐妹似的。
......
屋内，吃完了年夜饭饭，老夫人便笑着看向众人。
“卿安啊，明日你回程家拜年的节礼，可都准备好了？你婶娘自小将你带大，你可不能送轻了礼。”
程卿安无语，前些日子老夫人还说，要跟周氏老死不相往来呢，现在又急巴巴地催她回去。
呵，这是看安平侯府一日不如一日，又想着靠程家了？
果然是年纪越大，脸皮越厚......
“嗯，已经准备好了，劳烦老夫人挂心。”程卿安垂眸挡住眼里的嘲讽。
“不如我陪夫人一起回去吧，这些年我都在外边，也没有好好去拜见长辈。”张跃川找到机会，立马笑着插嘴。
见孙儿如此积极，老夫人眉心一跳，下一瞬反应过来后，连忙高兴地说好。
“是该去的，川儿可是程家的女婿，哪有不上门的道理。
再说了，卿安你回娘家，有丈夫陪着，也不至于让人看轻了你去！”
“不用了，他陪着我去，才会让人看轻我，说不定我还会被连累得当街赶出来。”
程卿安说话很是直接，一点没有落人面子的自觉。
闻言，老夫人脸上笑意一僵，脸色一点点黑了下来。
屋内众人连忙低下头去，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只低头看脚。
张跃川更是脸色涨红，当即怒道：“哼！要不是看在，你是安平侯府主母的份上，我一点都不想跟你去！”
“如此正好。”程卿安懒得再理会他，直接起身告辞了。
众人纷纷跟着起身告辞后，老夫人单独留下了张跃川。
“川儿，我问你，你是不是对卿安有了心思？”
老夫人脸色极为严肃，一瞬不瞬地盯着张跃川的表情。
张跃川被问得很是疑惑：“祖母，不是你让我和程卿安多亲近亲近的吗？
再说了家中孩子的前途和婚嫁，都要指望程卿安，老是跟她争锋相对，也不是回事。”
听到这话，老夫人这才放下心里的紧张，笑着说道：“你有这样的心思，我就放心了。”
张跃川笑着朝她保证：“祖母放心，以前是孙儿不懂事，以后定会让你少操心。”
“好好好......”老夫人高兴地合不拢嘴。
......
翌日，程卿安坐着马车到了程家。
“安安来了，快过来！”程洲今笑着朝她招手。
“叔父，婶娘。”程卿安进门，让丫鬟将东西拿去收起来后，便对着二人福身行礼。
周氏只态度平常的朝她点了点头，程洲今倒是很是热情。
“安安，回自己家，不用多礼，快过来坐......你在张家还好吗，怎么许久都不见你回来了？瑶儿都念叨你许久了。”
程卿安低头道：“叔父莫怪，这些日子确实比较忙，没空来拜见您老。”
程洲今气质儒雅，笑起来很是让人亲近，以前她也很喜欢这个叔父。
但想起前世她被张家沉塘时......叔父不仅连面都不愿露，还亲自下令将她逐出了族，程卿安就再也跟他们亲近不起来了。
现在回来，也是因为亲妹妹还养在程家罢了......
“说忙，也没有见你忙出朵花来！听说了安平侯府因为换了夫子，现在全族都没有科考资格了，你到底是怎么做主母的。”
周氏眉头皱得老高，神色很是不满，程卿安低着头没有说话。
程洲今对她摆了摆手：“哎呀，你这脾气能不能改一改，安安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要听你说教。”
“就是就是，婶娘好凶.......都不漂亮了！”程云瑶也在一旁摇着她的胳膊撒娇。
周氏没办法，只能说道：“算了，你自己的日子，我也不说了。
既然来了，就多住两日吧，你们姐妹也好多处处，别嫁了人就生分了......”
等人都走了，程卿安才拉起程云瑶的手，温柔问道：
“瑶儿，这些日子你过的好不好？让阿姐看看，有没有长高了。”
程云瑶嘻嘻一笑，站起来给她转了个圈，“当然长高了，你看！”
程卿安含笑地点了点头：“瑶儿真是越长越好看了......对了，婶娘给你请了女夫子没有？最近在学些什么？”
闻言，程云瑶顿时瘪嘴，摇起了程卿安的胳膊：
“请是请了，请的是宫里出来的那位秦娘子。
她太严厉了，我一点不喜欢。阿姐，你让婶娘给我换个夫子好不好？”
秦娘子是京中有名的教养嬷嬷，还曾经教导过公主，但凡是她教养出来的女子，就没有不优秀的。
能请到她，想必周氏是费了心的......
听到这些，程卿安总算是松了口气。妹妹在程家能得到好的教养，也不枉她忍了周氏的诸多苛责......
程卿安笑着摸了摸她的发髻：“秦娘子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你还想着换。
听阿姐的话，好好学，现在吃的苦头，以后都会回报你的。”
“......那好吧。”程云瑶撇着嘴巴叹气。
姐妹俩又说了些趣事，就见周氏派人来催，说是要带程云瑶进宫参加宴会。
程云瑶有皇上亲封的乡君封号，周氏也是有诰命在身，所以但凡有进宫的机会，也会带着程云瑶一起。
“阿姐，你等我回来，我先陪婶娘进宫。”程云瑶好不容易见到姐姐，很是不舍。
程卿安点头笑道：“好，快去吧，记得听婶娘的话，不要冲撞了贵人......”
“知道了知道了！”程云瑶急忙去穿衣打扮，说着话人已经跑远了。
......
人走走后，程卿安便去了以前在闺中时住的院子。
这里也同样父母尚在时住的地方，就连妹妹也是在这院子出生的。
程卿安坐到院子里的小方椅上，看着熟悉的布置，程眼前浮现出幼时，一幕幕被父母捧在怀里逗趣的场景......
良久，她眼眶微红地叹了口气。
若父母亲都尚在，该多好！
这儿不会这样冷冷清清的......她也不必回家，还要看周氏的脸色。
程卿安等到天黑，才听到周氏派人传回消息——
说是贵妃留了他们在宫中留宿，今儿不准备回来了。
程卿安叹了口气，不愿意再感受这种“寄人篱下”之感，起身回了安平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