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伸手扶,这次她没再拒绝,借着四爷的力,缓缓起身。
“你,说。”四爷指着沫夏。
沫夏磕头,原原本本把事情叙述一遍。
这是提前说好的,沫夏说的,要详实,不能半点添油加醋。
“这,就值得你如此了?”
叶宁兮依旧哭得伤心,原本是做戏,可这台词酝酿间,竟是真情实感的委屈。
“爷,我如何就下贱了?如何就是奴才了?好好的衣裳,爷赐给我的,为什么过年穿上就脏了主子的运势了?”
叶宁兮盯着四爷的眼睛,只等他的答复。
四爷了然,这叶氏,是因为这侍妾的身份,被人当众取笑,受不住了。
本就是好人家的姑娘,意外成了侍妾,没有人会不在乎。
尽管她表面上一直表现得无所谓,如今,这是抱怨,更是委屈。
“这衣裳,爷赏你的,你自然穿得。”
四爷拍了拍叶宁兮的后背,尽量帮她稳定情绪。
“爷,也觉得,我下贱?”
叶宁兮一字一顿,原来,他也这么想。
“叶氏!爷怎么对你,你该知道。爷从未作贱过你。”
叶宁兮很多年后,还能想起这晚,四爷用双手抚着自己脸,让自己抬起头看着他。满脸真挚地表达他的偏爱。
叶宁兮来这儿以来,没有一天是真正能不在乎自己身份的。
至此,像是禁锢的枷锁得到解脱,至少,现在,他不觉得自己是低贱的奴才。
此刻,叶宁兮就这么盯着四爷的眼睛,听见他笃定的言语,哭的,更厉害了。
四爷彻底懵了,怎么还哄不好的。
无助地看向苏培盛,苏培盛忙别过头。
爷,您可别看奴才,奴才哪会哄女人呢?
还是旁边的沫夏机灵,“四爷,让奴才带着姑娘去洗脸,再换身衣衫,迟些入席可好。”
姑娘这样子,眼下入席,用姑娘常说的话叫“丢死人了”。
“你带着她去,洗脸梳妆就是,衣服,不必换了。”
四爷径直往家宴去。
苏培盛心说:得,你说这俩格格图啥,这回行了,四爷指定是火了,这一走一年半载都不见得能回,叶姑娘天天陪着。等回来,四爷还能记得你俩?
四爷到的时候,耿格格和福晋都到了。
耿格格气色不是很好,众人见她这脸色,只觉得,这耿氏莫不是这么没福气,临走前病了?
这就不免让人想入非非了,她要是去不成,是不是自己就有机会了。
刚刚叶宁兮的事在前,这些人倒是没有对耿氏说三道四。
福晋在后面梳妆,前面的事,也不是不知道。
这些人,叶氏本就享受了四爷最多的宠爱,自然就该承担这些女人的怨气。
若是这次她都要护着的话,自己怕是一整天什么都不用干了。
四爷进来的时候,脸色实在说不上好看。
众人行礼入座后,四爷一句话都没说。
这是怎么了?
四爷不说话,黑着脸,底下坐着的哪里敢多言。
还是福晋先开的口。
“爷,可是有事?”
“福晋,叶氏呢?”四爷明知故问。
福晋心里却是一紧。
这后院之间拌嘴争吵也是常有的事。多半就是不了了之。再者,这叶氏的身份在这,两位格格说上几句是使得的。
若是因为叶氏告状,四爷就从重处罚,这叶氏,自己是容不得了。
叶氏,可以做对付李氏的刀。做后院怨怼的靶子。唯独,不能真正成了四爷心尖上的人。
“回爷,叶氏刚刚被两位格格训诫了几句,几句玩笑话,她倒是上心了,出去走走。”
福晋笑的尴尬,叶氏是侍妾,穿得好衣料,自然是四爷赏赐的,总不能说她越了规矩去换衣服?
“哦?因为什么训诫?你和李侧福晋都不在么?”
四爷挑眉,显然,不想轻易顺着福晋的话揭过去。
“臣妾确实不在,只是听说,也没听真切。那时李妹妹在的。”福晋示意李氏回话。
李侧福晋也是无奈,自己已经收敛得很,尽量降低存在感了,怎么还躲不掉?
“回爷,臣妾在。武格格和冯格格只是觉得今日家宴,叶氏穿得有些出挑,劝了几句。叶氏倒是恭顺,主动张罗回去换了。”
李侧福晋思索再三,也算哪边都不得罪。
“爷倒是没看到,她穿了什么?你也觉得出挑么?”
四爷追问。
其实,没什么越了规矩的。
只是大家习以为常,侍妾,打扮的一直比丫鬟强不了什么。
叶氏受宠好几个月,四爷赏赐不少,如今穿着,早早超过格格不知多少。
“是臣妾的不是。臣妾当时顾着照看孩子,没顾得上看叶氏穿着。”
这算是搬出孩子当挡箭牌了。按说,侧福晋在场,当时这种争执是应该制止的。
李侧福晋当时,看到叶宁兮被二人刁难,只觉得痛快。
李氏自己虽然今日没打算出风头,但是不耽误同仇敌忾。
竟没想到,叶氏这小贱人,竟是跑出去告状了。
“武格格,冯格格。你们自然知道,叶氏哪里越了规矩。说来听听。”
二人哪里还能辩白,见四爷黑着脸地询问,径直跪下,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
“苏培盛,叶氏也是,不懂规矩,这是家宴,岂容她乱跑?叫回来,还穿刚才那身,爷看看,哪不合规矩定不轻饶。”
总不能明摆着给她出气,总要找个由头。不然,她早晚被后院生吞活剥了。
“嗻。”
苏培盛深知,这是四爷给叶姑娘出气又不好太明显,逢场作戏了。
忙不迭出去找叶宁兮。
叶宁兮跟四爷分开后,确实回了尹月阁。
知秋见叶宁兮脸都哭花了,吓一跳,只以为这是出什么事被罚了。
“好知秋,什么事都没有。我们好着呢,等晚上回来,在告诉你战果。你且先帮我把小花脸洗了,重新上妆,要刚才一模一样的。
这边妆刚上好,苏培盛就来了。
“姑娘若是好了就跟奴才走吧,四爷传唤呢。”苏培盛笑道。
“苏公公,怎的劳动您走一趟呢,我这就好了,马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