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宁兮见他茫然的状态,时间不等人,忙把事情说了彻底。
四爷是从床上窜起来的。
无论如何,自己跟永和宫母子失和的事,不该让皇阿玛知道。
换句话说,皇阿玛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至少明面上,应该是母慈子孝。
皇阿玛派来的护卫,自己是绝对不能拦的。
自己如今,是真正的想快马加鞭,赶回去。哪怕想皇阿玛说只是误会呢?
思来想去,四爷写了信,让周彦速速赶往京城面圣了。
如今,只能盼着皇阿玛信自己和额娘那名存实亡的母子亲情了。
四爷脸色依旧苍白,京城里的事,他实在无法预料,再躲下去是不成了。
“你帮我,叫太医过来吧。”
眼前的四爷,眼底尽是无助,似乎还带着氤氲的水雾。
叶宁兮看着四爷,一脸同情,这孩子,从未享受过一天母爱,如今,还要想法子为额娘周全。
母子之间的事,只要是四爷不说,叶宁兮只能装作不知道,点头,抓紧去了。
三位太医一致诊断,四爷如今的身体,若想回京,最快也要再调养上十天半月。
无论四爷怎么说,几位太医也只能答应,尽心调理,争取十日能起程。
十日,只怕是晚了。
叶宁兮见四爷一声不吭地坐在书桌前发呆,端上了茶点,拿了本话本,默默陪着他。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坐到夕阳西下。叶宁兮就拉着他躺在床上。
叶宁兮端上什么,四爷就吃什么。拉他躺下,他就躺下休息。
越是这样,叶宁兮越觉得,这德妃,真不是个东西。
同样,觉得德妃不是东西的,还有康熙爷。
侍卫脚程自然比顾升快得多。
两日后,康熙爷收到侍卫的加急密报
侍卫自然是要先请罪,自己的任务就是保护四爷的,如今算失职。
顾升倒是把当日的事情经过交代得明明白白,除了这些,侍卫还具体禀告了当时四爷的状态,并称,顾升,已经在押运回京途中了。
康熙爷看着信,咳嗽不止,叫人传了德妃来。
“你,派人去大同做什么?”康熙爷眼底晦暗不明。
德妃来的时候,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如今听康熙爷如此说,只觉得耳畔嗡嗡作响。
老四,竟还给皇上告状?逆子!
“臣妾听说,老四手上,派顾升去问候。”德妃很快镇定下来,横竖只是一句话,能定了自己什么罪过?
若老四不依不饶,自己反倒要告他忤逆不孝!
“哦?你可问过太医伤势如何?给他带了什么药材么?”康熙爷放下手里信封,走到德妃面前,扶起德妃。
“臣妾听闻,皇上赏赐不少,老四马上就要回来,所以没带。”
德妃声音不大,在康熙爷眼中,这女人,冷血至此,枉为人母。
“朕收到一封信,是大同侍卫禀报的,说老四身子这两日不大好。你可知道什么原因。”
康熙爷指了指桌子上的信封。
德妃自然是不敢看的。
“臣妾不知,派去问候的顾升,还没回来。老四受伤,身子不大爽利也是有的。听说皇上派了太医去,想来无事。皇上不必担忧。”德妃淡淡的。
康熙爷真的是忍不下去,“朕是他阿玛!你不担心,朕哪能不担心!”
“皇上,臣妾冤枉,不知是谁嚼舌根?老四是臣妾亲生的,哪里有孩子受伤,做母亲不担心的道理?”
德妃忙下跪。
“老四是你亲生的?”康熙愠怒后,帝王威严更甚,死死盯着德妃。
德妃竟是没敢说出什么。
“顾升,口无遮拦,胡言乱语,冲撞雍亲王,待押解回京,杖毙于永和宫前。雍亲王,是养在孝懿仁皇后膝下的,你,别再沾染。”
康熙爷的话,犹如雷霆万钧之势,德妃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
膝行几步,“臣妾实在不知顾升做了什么混账事,皇上,老四才回到臣妾身边几年啊,您不能把他再从臣妾身边带走啊。”
康熙爷气得很了,又开始咳嗽,摆手,示意梁九功说。
梁九功忙道:“德妃娘娘,不知这顾升是被什么猪油蒙了心。竟是跑去大同问四王爷,妹妹去抚蒙,为了王位,不说一语,可还高兴,可还好意思享福之类的话。四王爷本来身子就没好全,竟是直接晕过去了。还好圣上派了太医和护卫刚好赶到要觐见四王爷,当即拿下,快马加鞭送来了信。”
梁九功说得仔细,这是为了防止德妃再记恨四爷,以为是他告状了。
梁九功也是福气,这位,甭管会不会想岔了,只说对四爷的疼爱之心,那是真没有。
孝懿仁皇后已经不在了,皇上说四爷是孝懿仁皇后的儿子,那他就是嫡子,是除了当今太子,第二的尊贵。
换做别的妃子,巴不得皇上把自己儿子算成皇后嫡子,她还要拦着。
“德妃,御下不严,永和宫思过一月。别再招惹老四,他,是孝懿仁皇后的儿子!出去!”
康熙爷用水压了压,总算是喘上气,怒斥。
德妃哪里敢再说什么,忙不迭退下了。
素婉嬷嬷是跟着德妃去的,见德妃这般落魄地走出来,赶忙上前扶着,到底是在宫里混了半辈子,二人都知道这会儿不是说话的时候,一路一语不发。
直到回了永和宫,禀退了左右,德妃才开始咬牙切齿地大骂“逆子”。
素婉嬷嬷这才知道事情的大致经过,无论怎样委婉地劝,德妃至此是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在德妃看来,四爷连晕倒都是装的,一句话而已,哪里就至于了?
算计好了,给自己上眼药,自己当初就不该生他。
再者,他若是又成了孝懿仁皇后的儿子,自己的小十四,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被他压着一头了?
自己带大的小十四,到底哪里比孝懿仁皇后带大的老四差了?
康熙爷对德妃算是失望彻底,不过,到底她是两个皇子的生母。两个皇子如今也大了,真要是降位,只怕他们面子上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