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真的是我的师兄吗？”
望着面前认真熟悉的男子，陈南星他的眼神透露着极为的复杂眼神，嘴唇轻轻的抖动，手中握着的残阳剑也无力的掉落在地。
更没有注意到一滴眼泪竟从眼角滑落，静悄悄的伴随着剑砸在了青石板上，发出清脆且好听的声音。
“南星，你这些年你受了很多的委屈吧？”
师弟内心的痛对徐长卿而言，似乎是亲身经历一般心窝中隐隐作痛，缓缓的伸出手掌摸着对方的满是灰尘的脸颊。
十八年前从未见过的暴雪不止带来了灾难，同时也带来了还是婴儿的陈南星。
当时的他躺在襁褓中，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打量着陌生的世界。
恰巧此时清微捡到了他，寻找这孩子无果后，便带回了蜀山。
也和蜀山结下了不解之缘，可是四年不见陈南星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陈南星感受到脸上的温暖，以及他身上的真情流露，内心的怀疑顿时烟消云散，直接一把抱住师兄，哭着呐喊。
“师兄，我苦啊！我这里好痛，真的好痛啊！”
他满眼的泪光，伸出攥的发紫的拳头狠狠的拍打着心窝。
这份痛楚，在座的各位从未经历和理解，他们不知道在陈南星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但是从他的表情，以及呐喊声可以看的出来，这些年的遭遇一定是什么非人的经历。
在三人不解和惊讶的目光中他泪眼婆娑的道来。
“你们知道狐妖吗？”
陈南星脱离开师兄的怀抱，擦干眼泪强装坚强，疯了似的手舞足蹈的在空中比划，又不时的紧捂着胸口。
狐妖？听见陈南星的话，除了唐雪见和景天两人以外，徐长卿没有什么惊讶。
陈南星扫视了在场三人一眼后，半张脸露出苦涩，半张脸带着戏谑的笑。
这种复杂的表情，想必这种痛苦实在是太深刻了。
“我曾遇见过，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子。”
陈南星仰着头捂着心口，眼神中带着悲伤，没有带着一点的修辞缓缓的讲述这其中的故事。
过了许久....徐长卿复杂的看着师弟。
毕竟身为出家人，怎么能够沾染女色？
唐雪见和景天则不同，他们则是露出姨母笑，沉浸在这讲述的爱情故事里。
可是接下来陈南星话锋一转，脸色一变，冷声的说道：“可是她...她竟然是一头狐妖！”
“哈哈哈哈哈，她是狐妖，我竟然会喜欢上狐妖！你们说这好不好笑！哈哈哈哈！”
这种笑声，他们并没有听到开心，而是一种极致的悲伤以及心痛。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陈南星收起脸上的笑容，紧紧咬着牙，目光中带着杀气说道：“是我亲手杀了她！”
“是我亲手杀了她！哈哈哈哈，我让她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他疯癫的捡起掉落在地剑，狰狞着脸在空中比划，是怎么杀了她的。
上一秒还沉浸在爱情故事里面的唐雪见，听到这话忍不住反驳起来：“你们相爱，就算万姐姐是妖，你也不该杀了她啊！”
“人和妖相爱有什么错，只要有爱，根本不用在乎对方是什么身份！”
陈南星癫狂放肆的大笑，突然听到这话脸色冷了下来，直接扭头瞪了一眼唐雪见。
“你懂什么！妖就是妖，只要是妖那就该死！”
而她则是被这眼神吓了一跳，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雪见姑娘，你不是蜀山弟子，你不知道我们的理念是什么，南星师弟做到这一步，他的内心肯定也不好受。”
虽然徐长卿震惊师弟的心狠，但是一想起蜀山的理念，就觉得这并不是什么错。
但他也自问，如果换成自己的话，一定下不了那种毒手，神形俱灭是斩灭魂魄，不入轮回之中。
陈南星闭上眼睛，回忆着出现在记忆里中的万梦妙，仿佛只是昨天，要她是一位普通人家的女子的话，那么一切该多好。
过了许久...他叹了口气，又重新变回疯狂起来，绘声绘色的接着说道：“你们知道四年前那场大水，暴雨天灾吗？”
徐长卿等三人眼神复杂的摇了摇头。
这场暴雨是在关中，相离巴蜀之地而言，还是有点远的，他们不知道也正常。
陈南星，嘴角露出悲苦的笑容，身子瘫软在地拿起酒葫芦猛地一罐，充斥着血丝的眼光，缓缓的道来。
“我...我曾亲眼看见无数的百姓流离失所。”
“水面上漂浮着尸体，多的数都数不过来，我想去救！但是我救不过来啊！”
那场大雨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他甚至几天都没有眯过眼睛，脚踩着淤泥身体泡在水里救过无数的人。
可是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不知道多少位灾民死在了洪水中，这是他亲眼所见。
悲痛欲绝的陈南星放下酒葫芦，脑海中又想起那幅那画面，身体接着忍不住的颤抖。
后又想起了什么，疲软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跑到景天的身边打量。
躲在一边听着经历的景天，顿时被吓了一大跳，生怕这位大爷一个不高兴，把自己宰了。
所以赶紧出言求饶：“大哥，大爷，你饶了我吧，我可没惹过你。”
“你要找，就去找猪婆吧，是她刚才顶撞的你。”
他身边的唐雪见听见被骂猪婆，也从刚才的反应中回过神来，刚想对景天拳打脚踢，而是陈南星却说话了。
“对！没错那场大水的深度，能没过他的头！”
陈南星癫狂的摸着景天的头大叫，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又小跑到徐长卿身边。
“师兄，你知道吗？我亲眼看到一位八九岁大的女童，哭着喊着我大哥哥，让我救她。”
“然后呢？后面怎么样了，救下了吗？”
景天捂着被捶了一下的脸，对着这件事情很好奇，忍不住想要知道后续。
“然后？”
陈南星扭过头看向景天，一字一句道：“然后，她死在了我面前。”
“她的身体被河中的鱼妖一口吞了下去。”
“我无能为力啊，死在我面前啊！”
“她还那么小！我为什么没有救下她，我是废物啊！”
他的眼泪已经哭不下来了，直接双膝跪倒在地，轻轻捧起残阳剑看着剑柄，那双小手就握在了上面。
此话一出三人只剩下重重的哽咽声，听着疯了的陈南星描述，他们已经能想象到那副画面了，但是更不敢细想。
一位女童都是如此，那么其他的百姓呢？他们的结局是什么样子的呢？当时他的内心一定很痛吧。
陈南星沉默了片刻，把目光看向唐雪见的身上，似乎是能从她身上找到点影子，干裂的嘴唇轻颤。
“之后我被一位家世显赫的姑娘救了，她叫我傻蛋，还要收我为仆从。”
“你们猜猜我是怎么报答她的？我残忍的杀了她全家。”
“我当着她的面，亲手斩了最爱她的父亲。”
“哈哈哈哈，我杀了她全家！”
“你们为什么不笑？不好笑吗？她救了我，我杀了她全家。”
陈南星迷茫的看着众人，他们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笑容，渐渐的他开始不高兴起来。
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不应该是要遭到唾骂的吗？为什么他们的脸上带着理解和可怜？于是大声的吼叫
“我这么残忍，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不骂我！”
徐长卿止住肩膀上的血后，慢慢的走到师弟面前，没有多言，只是一把抱住了他。
这一个温暖的举动又让陈南星冷静了下来，身体无力的任由抱着。
最后带着哽咽声轻轻的说道：“我杀她全家是因为...因为他们竟然用孩子的精血来修炼，师兄我做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