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入职了。是的。每个公司的元老级人物看待新员工都跟看耍猴的一样。我们这也不例外。好在是搞设计的。大家也都比较忙。我刚入职，主管让我先和司甜一起熟悉公司的事务。

我常常看到有乙方对我们设计的内容有争议，有的是耐心沟通，有的是雷霆大发。我感慨为什么那时候妈妈说不要选择这个专业。 看样子我妈妈是有先见之明的。也许是看到了我爸爸的经历后有感而发。

但是意外的是处理这种棘手的客户不满意的问题，主管会让我接待。我朝司甜使眼色，很痛苦的样子，希望她能帮我。或者给我出个主意。然而司甜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也是束手无策。 我只能硬着头皮硬上。

知识分子为难起人来是很让人崩溃的，我实在没有处理过这种事情。客户说这个问题已经沟通过很多次了。她都是指出细节，让更改。不是大范围的笼统的说，这样可能我们不知道怎么改。但是她都那么细致入微的说其中一个转角不合适了，还是没有改到她想要的那个样子。

真是沟通太多次了，希望换个设计师。而负责这个设计的已经是我们资深的老人了。 所以公司里对她已经束手无策。而让我和她对接沟通，明显是已经应付了 。

女客户似乎是看透了这一点“我一看你就知道是新来的。他们是想用新人打发我的吗？”

“不是的，姐，你误会了。这个设计我是知道的。让我现在接待您，只是想希望您能稍等一下，我们设计师会再根据您的意向调整。 ”

“这句话我都已经听腻了。真是想终止合同算了。是吧，你们也换了好几个设计师了。 ”

“是这样的，姐。我看您是非常懂设计的，不然也不会在细节上给我们提出这么有针对性和特别有创意的设计方向。麻烦您能再耽误两分钟的时间和我细说一下吗？因为关于设计这一块，只要不是面对面沟通，一旦传话就有可能产生误解。”

我这时候已经把手机的录音打开。是的，以我的设计能力和理解能力，我想是不够的。 但是如果多问客户，客户难免会烦躁不安。特别是这种沟通多次的。

女客户看到我这样，摇了摇头。但是还是说了。可能是觉得我这种又蠢又笨，还看似努力的人吧。摇头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看你是真心在解决我的问题，所以我再给你们三天时间。不然我就解除合同了。而且是你们不能履行合同啊。”她站起身来。

“谢谢姐。谢谢姐。 ”

然后我把她说的问题跟设计的图纸对比了很多次。确实有一点不妥。我觉得还是挺明显的，为什么就是没有解决。这个问题设计师是可以做的啊。

我把录音和我理解的设计问题反馈给主管这个的设计师。 她白了我一眼， “其实啊，知道她的问题，就是懒得处理。就是想看她发火。这个人啊，太不把我们当回事了。她以为付了钱就行了。那付钱的人多了去呢。不差她一个。”

我目瞪口呆。原来是我多此一举啊。但是直接处理了客户的问题不就是了吗？何必让她在公司闹呢。 还有别的客户在场。

我不明白。 “不明白啊，不明白，以后就明白了。” 设计师白了我一眼走开了。

“看不出来吗？故意的。” 司甜的声音飘过来。

我不明白。

下班后，我问司甜为什么故意为难她。司甜说，每天设计那么多。难免对哪个就有情绪了。人都是感情动物，不可能都能机器般的笑脸相迎。

而且她当时在气头上，设计师解释未必会听的进去。只是找个人让她消消火就是了。一般像我们新来的这些菜鸟都是极其有耐心的。也有时间听他们抱怨。

所以牺牲下我们不值钱的时间和自尊。

好吧。司甜当然是比我更懂这些。 她实习就是隔壁的公司。自然有很多心得体会了。

下班后，我依然恍恍惚惚。想着我该怎么慢慢适应。

也想起来我这两天没有和杨延博联系。 他给我发信息，问我工作怎么样？吃的还好吗？休息的怎么样。但是绝口不提什么时候回来，也不提他都是在家做什么。

我有点憋火。很想问他为什么不提自己。 但是老三说，他不说，就是不想说。不想说就不要问了。

可是，我想等我知道的时候是不是就晚了。别人就做好准备了。我总是这样杞人忧天。

但愿只是我的杞人忧天。

然后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猜猜我是谁？” 一个不忧不喜淡淡的声音。

“你换手机号了，伊笑” 我开心的不得了。是的，短暂的相处，让我们成了好朋友。无话不谈。

“嗯，来到这边就换了。可是齐天说他想回去。他在这边总说没有朋友，没有关系网，也想他父母。”

“那你呢？你跟他回来吗？你跟他回来，你也是和你父母分开的。”伊笑最开始学这个专业，就是想着有天去南方沿海城市做外贸的。

“可能也回去吧。 这边我也不太适应。 而且我爸妈在这边，也没有什么留恋的。他们也就那样。 ”

伊笑有淡淡的忧伤，她之前说过，她父母在南方虽然很多年了。但是因为是打工在那，没有置办任何房屋。住的也很简陋。估计是在那边也不方便。

“如果回去发展的好， 我想我父母也不能一直在这边的。老了也总是要回去的。 所以，我可能也回去了。先回去看看，好的话我爸妈再回去。 ”

伊笑应该是确定了，我不知道居然刚毕业没有多久。伊笑就决定回河南了。大概是齐天真的走进了伊笑的心里。或许伊笑也许考虑的更多。

不管怎么样，都希望她好好的。更何况这样我们更近了一些。

我告诉她我入职了。有空可以来北京。

伊笑说挺好的 。 就在我想说什么的时候。伊笑突然说“悦悦，齐天聊了一个网友。暧昧的那种。”

“啊？怎么有时间想这啊， 你这么好。 ”

“是的，而且是广西的。挺远的。他说那个女孩就是网上随便聊聊。当个妹妹。 没有别的心思。 哎，我真是....想放手。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办？”

我突然理解了伊笑的难言之隐。在那边工作还没有定下来，齐天又说着回去。他们也三年多的感情了。伊笑想放弃，但是肯定不舍三年的付出。更何况，齐天信誓旦旦一辈子对伊笑好，伊笑对齐天付出了自己。伊笑应该不甘心的。

而如果在一起，这已经有了痕迹。以后想抹掉也是很难的。

如鲠在喉。

伊笑叹气。我们都不知道说什么，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伊笑，你不要想太多。 他既然那么说了，你就相信他一回吧。毕竟网上，还相差那么远呢。没有见过面。何况他为了你也去你那边了。 ”

我只能这么说。因为伊笑是把自己托付给了齐天。她虽然嘴上很少承认，但是眼睛骗不了人。 希望在他身边，是伊笑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