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秋将荀栎从马背上放了下来，扯下身上羊皮披在荀栎身上，将他拉进怀里暖身子。

“栎儿，好吃吗？”

“好吃……”

荀栎难受得睁不开眼睛，手上的饼子也吃不下多少。

“栎儿羸弱成这番模样，你说姐姐一个破打仗的，怎么养活你啊？”

“呜呜呜……”

荀栎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将饼子还给了霍秋，哭个不停。

霍秋也是无可奈何，按她的性子，换作旁人，万万不会留下，可面对荀栎，心却软了。

“唉!”

霍秋无奈地叹息，抱起荀栎继续往家乡赶路。

远在暮歌县的宋紫苏，意识到荀栎遇害，疯了!

“栎儿你别走，为妻后悔了!你别走好不好？”

“栎儿？栎儿!”

宋紫苏眼前的荀栎，还是和半年前一样天真无邪、俏皮可爱，可是不真实的光亮一点点从荀栎身上抽离!

“宋!紫!苏!我荀栎恨你，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栎儿……”

宋紫苏的旧部也于此时，找到了她。

赵阁老劝慰道:“圣王乃天定明主，欲成大业，定是不能有软肋，圣王因此不要过于自责了，想必荀妻人还活着的话，会理解圣王的苦衷吧？”

宋紫苏是听不进去的，精神状态差得很：

“呵呵呵呵……”

“人贩子呢？你们找到了吗？”

钱阁老蹙眉担忧不已，“已经带到了门外，还请圣王过目。”

门外的人贩子们提心吊胆，“圣王饶命啊，我们也不知道那小家伙是您媳夫啊!”

“是啊，圣王!给我们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吧!”

宋紫苏身体顿了顿，缓缓转过了身，双目充血变得异常狠戾吓人，顺势拔出佩剑，一字一顿道：

“呵呵，戴罪立功？痴人说梦!”

“栎儿既然生死不明，你们这些畜牲就先去阴曹地府为栎儿祈福吧!”

天机阁阁老纷纷侧过身子，不愿看到这惨绝人寰的一幕。

可就算为妻杀尽了这些人贩子，栎儿还能回来吗？

染血的宋紫苏，哭着笑着痛着悲着，再也放不下心中的悔恨与执念。

……

4月19日，谷雨时节。

男毡帽，女编发，目之所及的都是以布缠头的袍服羌人。

“栎儿，到家了哦~”

霍秋亲了亲荀栎的小脸蛋，可荀栎却没有半点动静，往日里的荀栎即便再困倦，都会不由自主往霍秋怀里钻。

“栎儿？”

霍秋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将荀栎抱起来，就急匆匆往医馆赶。

若非荀栎身上还有体温，霍秋都认为他已经死了。

郎中一番诊治后，惋惜地开了几副药，令霍秋去煎熬。

“小丫头病情太严重，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今晚了~”

“谢谢郎中……”

霍秋心脏好似缺失了一块，即便她与荀栎认识的时间很短，她也喜欢上了荀栎。

她不愿意小鸟依人，总是喜欢往她怀里钻的荀栎，就此离她而去。

半夜三更，寒露繁重。

“姐姐，我好冷~”

“姐姐在呢，栎儿不冷，不冷了~”

霍秋欣喜若狂，抓住荀栎的小手，就将他抱进怀里，恨不得将他融进骨血。

荀栎脑袋昏昏沉沉的，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受到温暖，在霍秋怀里蹭了蹭，安然入睡。

霍秋的兵法才学在长安城可能被埋没，但羌地不会……她的发小邱囡囡兵拜征西将军，自霍秋回羌地时，就赶过来寻她。

灰头土脸、蓬头垢面的邱囡囡虽然很狼狈，但本身相貌、才学的卓尔不凡，是掩盖不了的。

“秋儿，大皇女要见你，快跟我来!”

“大皇女？”

邱囡囡早向大皇女姜楠儿引荐过霍秋，如今霍秋回来，姜楠儿怎么会不感兴趣。

“可是……”

“汉人？我去，这么漂亮!这是你内人？”

“嗯……”

算是吧，我也挺喜欢的，过些日子迎娶他也未尝不可。

邱囡囡看出了霍秋心中的顾虑，“这样吧，阿姐我命人在此好生看护妹夫，你先随阿姐面见大皇女!”

霍秋咬了咬牙:“行吧!”

可霍秋要走时，荀栎小手抓着她的大手，说什么也不肯放开。

“姐姐晚点回来好不好？不会丢下栎儿~”

“……”

霍秋亲了亲荀栎的额角，荀栎却没有半点回应，默默松开了小手，蜷缩着娇弱身子。

明眼人都看得出霍秋很喜欢荀栎，邱囡囡也是如此。

大王营帐

大羌的帝王早死，如今大皇女姜楠儿，算得上名副其实的羌皇!

姜楠儿紧抿着唇，凌厉的目色渗着寒意，“你就是霍秋？”

若是荀栎在此，可能都认不出此时的姜楠儿是宋国公府温柔体贴的司计姐姐——姜楠。

霍秋不卑不亢，行礼道:“回大皇女，草民正是霍秋。”

姜楠儿丝毫不怀疑征西将军邱囡囡的眼光，只是来回踱步打量着霍秋，想见识一下战无不胜邱囡囡口中的兵圣是何等神人。

“行了，起来吧!”

“谢大皇女。”

霍秋被姜楠儿看得有些不自在，收了收袍服。

“孤暂且任命你为先锋大将军，来日攻打晋国，拿取长安城，你可有异意？”

“先锋大将军？”

霍秋兵法有经天纬地之才是真的，但眼高于顶，不服俗人，也是真的。

霍秋犹豫的模样，可把邱囡囡给急坏了:

“秋儿，还不快谢恩!大皇女殿下可是任命你为先锋大将军了呢!”

姜楠儿被这滑稽的一幕，整笑了:

“怎么，嫌官小？”

先锋大将军已经是不小的官位，于大羌，从无名之辈提拔为先锋大将军，已经是破格录用了。

姜楠儿却并不生气，若是霍秋真是大才，给她挂帅出征也未尝不可!

霍秋直言不讳:“确实小了点。”

若是骠骑大将军，我霍秋或许还能接受。

这可把邱囡囡气得不行，“你!你!你!”

“大皇女殿下赐你先锋大将军的职位，已是莫大的殊荣，你居然还嫌小？”

啊啊啊啊!秋儿，你别整阿姐啊，万一大皇女殿下生气，阿姐保不住你咋办？

“有趣，有趣!”

“先锋大将军也行吧，只是我霍秋若立下奇功，大皇女殿下得给我霍秋骠骑大将军的职位!”

“不然，这先锋大将军，我不做也罢!”

霍秋不想邱囡囡为难，给了姜楠儿一个面子，只不过撤回了一个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