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好，这就是D星近代史第三章的最后一部分内容了，剩下的课堂时间就留给大家自习吧...下节课我们再开始讲第四章的内容。”
随着投影关闭，台下一片骚动，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声音稍微小点哦，别影响到其他同学。”黄少微敲了敲桌子，但没什么人理会。
她也没有在意，自顾自地坐下看起了手机。
她这门近代历史本身就属于扩展向课程， 大多学生都是冲着学分来的，认真听讲的人还是少数。
林子文叹了口气，闷头趴在桌子上。
他昨晚游戏打的太晚，本想干脆翘课了之，但黄少微这个人看似脾气好好说话，但对翘她课的人向来0容忍，连请假都需要正式假条才认。
而他此前已经被记了两次旷课，再来一次就要扣掉课程学分，今年可能就要延毕，到时候跟家里又没法交代了。
后桌的人在讲昨天的电视节目，讲到高潮时哄笑不断，
他把衣服盖过头顶，困倦如潮水般袭来，但脑海里却一直闪烁着昨晚的游戏画面。
林子文昏昏沉沉地趴了一会，感觉快要睡着时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他正要发火，抬头却瞧见夏虎在他旁边坐下。
“你这叫迟点啊，你干脆明天再来得了。”林子文打量着他揶揄，“而且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我直接给你请假，你不舒服就好好休息。”
“有点事情耽搁了。”夏虎揉了揉太阳穴，“本来应该早不少时间就到了。”
“你脸色好差，下课还有一会儿呢，你直接走吧，我已经和黄少微说过了。”
“啊？她不是要看请假条的嘛？”
“好学生特殊待遇咯。”林子文摊手。
“算了，来都来了。”
“随便你，反正下午没课。”他又倒回桌上。
“你怎么了，没睡好吗？”
“是啊，玩的太迟了，困得很。”
“这样。”夏虎点头，“那你多歇会。”
“你午饭吃什么。”
“不知道。”
“回家吃吗。”
“不。”
“那等会跟我一块。”
“行。”
他侧过头看，夏虎正划着手机神情严肃。
“看啥呢？”
没回话。
他啧了一声把头伸过去，屏幕上似乎是新闻报道，他只瞟见什么精神问题之类的字眼夏虎就把手机横了过去。
“看啥啊你在？”
“随便看看。”
“神神秘秘的。”林子文切了一声，“还以为你在聊姑娘呢。”
夏虎没有接话，把手机扣在桌上闭目养神。
林子文顿感无趣，转头加入隔壁的话题聊起了八卦。
临近下课时大家开始收拾东西，下午没有其他课程，上完近代史后就算是放学了。
林子文连课本都忘了带，无所事事的东张西望。
他又在缓慢地划着手机，眉头紧锁。
隐约能瞥见又是白底黑字，夹杂着些图片。
“欸。”林子文开口想问，下课铃却响了起来，教室里顿时乱作一团，学生们咋咋呼呼地拎包起身，嬉笑打闹着向门外冲。
“小心点，注意安全。”黄少微头也不抬，“不要在这打闹，小心摔倒了。”
“好的老师。”
“再见老师！”
“拜拜黄姐~”
“拜拜，注意安全。”...
“走了，发什么呆呢。”夏虎拍拍他。
“哦，走吧。”
经过讲台时黄少微喊住了他们，询问身体情况是否有所好转，夏虎表示早上去过了医院，吃完药后已经好多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校门，林子文还在想着刚刚的事情，自顾自地往前走。
“去哪吃？”夏虎开口问。
“啊？”林子文回过神来，“哦，去小旗子吃吧怎么样？”
“行啊。”
小旗子说的是学校附近的一家餐厅，招牌是蛋包饭和咖喱饭，那家店有个常驻的挑战活动，老板在上饭时会在饭的中间插上一个小旗子，如果你在吃最后一口前小旗子还立着，老板就会给你免单并且赠送礼物。
他们从来学校开始就经常去那吃饭，可惜没有成功过，离礼物最近的一次只差一口，但林子文兴奋得手一抖碰掉了小旗，气的他那天翘掉了主任的课。
这会正是下课的时间，店里客人多的挤成一团，老板忙前忙后吆喝着搬出桌椅在外面搭起临时的露天座位。
两人等待了一会儿，轮了个店里角落的位子，呆在厨房的门口，人进出时林子文还得挺着背让他挤过去。
林子文抱怨这还不如等下一个位子，抬头又瞧见另一边的角落里坐着一对眼熟的男女，他瞥了两眼忽地想起先前听过的一个八卦，这么一看似乎却有其事。
“欸欸欸。”他拍桌子。
“嗯？”
“你知不知道周玉啊，就那个和我们一块上语言课的。”
“大概知道吧，怎么了？”
“她有个男朋友你知不知道，之前天天手牵手来上课坐一块的，好像叫李严什么的...算了不重要，总之就是他们两个之前天天秀生怕别人看不到。然后你猜怎么着？”
“怎么？”夏虎头也不抬。
“结果前两周转过来个帅哥，他们没两天就...”
“就。”
“就掰咯。”
“哦。”
“虎哥。”
“嗯？”
“您老到底在忙啥啊？看了半个点手机了都。”林子文啧了一声，“你要真有事你说一声，哥们也不吵你，别摆个臭脸一直玩手机问你也不说行不？”
夏虎愣了愣，刚要开口又被他打断。
“行了行了，我也不跟你生气，你赶紧弄你的事情，弄完咱们再聊。”
“抱歉阿文...”
“行了。”
“阿文。”
“干啥？”
“你会撒谎吗？”
“啥玩意儿？”林子文一愣，“撒谎谁不会啊，我昨晚半夜打游戏就差点给我爹抓住了，我好一顿忽悠才没挨打，你这问的什么问题？”
“我想说的是，如果有个很大的谎呢？”
“很大就很大呗，你忘了我的游戏舱咋来的了啊？我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呢。”
“不是，我的意思是...”
“您好，这是您的蛋包3号套餐和蛋包2号套餐，祝您用餐愉快！”服务员匆匆放下餐盘，“有什么就餐问题请喊我，完成挑战请喊老板！”
“哦吼，我现在免单预感很强烈啊。”林子文跃跃欲试，“你继续，边吃边说。”
“就是...”夏虎欲言又止，“如果你知道了可能有一个很大的谎在，但是你又...大概就是不知道怎么和别人讲这样？”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发现某个事情有假，但是你不知道怎么说？”
“嗯。”
“这有啥不知道的。”林子文小心地从角落开始铲饭，“你就和他说呗，大概怎么个事，但是你不确定是不是这样，可能是你想多了，完事了呗！”
“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你是不是其实就是想和我说？”林子文打断他，“我怎么感觉你绕来绕去其实就是在说不知道怎么和我说呢？”
夏虎一怔，愣愣地看着他。
林子文耸耸肩，露出无所谓的表情，“你不用和我绕圈子的其实，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虽然哥们脑子没你好，有时候确实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但哥们会努力理解的。”
“阿文...”
“嘿嘿，感动了吧...嘶，完了我这一勺好像多了，感觉要塌了。”
“阿文，我们吃的是蛋包饭对吗？”
“啊？你不废话，这不是蛋包饭是什么。”
“如果它不是蛋包饭呢？”
“啊？”林子文一愣，刚想反驳，却正对上夏虎的目光。
他是认真的。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如果它不是蛋包饭？”
“就是字面意思，如果它不是蛋包饭呢？”
“可它就是蛋包饭啊？它不是蛋包饭是什么，蛋炒饭？饭包蛋？”
“如果只是你认为它是蛋包饭呢？”
“虎子。”林子文放下勺子吸了口气，“你换个说法，我听不懂。”
“我的意思是，这个蛋包饭其实是某个其他东西，只是你被误导或者欺骗过后认为它是个蛋包饭。”
“啊？你的意思是...”他压低了声音，“你发现老板掺假料了？可这饭和蛋能掺啥进去？我吃着感觉挺正常啊？”
“这只是个举例阿文，老板没什么问题。”夏虎把蛋皮撕开，“就比如它其实是个酱油炒饭，但有人告诉你它是蛋包饭，所以你就觉得它是个蛋包饭。”
“我又不傻，这还能分不出来？”
“如果你从来没见过蛋包饭呢？”
“那...我也见过酱油炒饭啊，而且总不能其他人也都没见过吧？”
“所以说这只是个举例阿文，蛋包饭只是个例子，它可以是蛋包饭也可以是其他任何东西，我想说的是...”
“哦哦哦我懂你意思了。”林子文摆手，“就比如说我没见过外星人，你随便造个假人出来告诉我这是外星人，我就会觉得这是外星人，是这个意思不？”
“是。”
“所以...你具体想说什么？我还是没懂你举这个例子是为什么。”
“我想说的是...”夏虎沉默片刻低声道，“现在已经有假的外星人了，但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
“哪来的外星...”
林子文愣住了，他忽然反应过来对方所言的含义。
他想起是某个小说里的情节，穷凶极恶极的杀手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把屠刀捅进脖颈，但他只瞧见女孩媚眼如丝的向他撒娇，眉眼美的像是抹脂的膏腴。
“虎子。”他轻声道。
“嗯？”
“外星人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