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天的骚扰,人都变的有点神经质了。这一晚,半睡半醒间,老秦做了很不好的一场梦,梦见阿城浑身是血的进到屋里,如恶鬼一般走向自己,老秦拼命地东奔西跑时才意识到屋里的人都已经被阿城杀死了,剧烈的悲痛从心底涌现,老秦突然察觉到这可能是在做梦,想到这里,才逐渐醒了过来。
清醒后,那种悲痛的情绪仍萦绕在心头,太真实,太令人后怕了,老秦不仅开始去想如果又有一个阿城那样的人出现在这里该怎么办,如果外面的那群年轻人真要冲进来闹事该怎么办,就以他们现在风烛残年的身躯已然是无法和他们抗衡了,到底是该去还是该留,俨然成了一个难题。
关北泽开车来时,把车像往常一样停在了院子外面,几个小年轻用挑衅的眼神对关北泽打量了一番,关北泽没有理会,只是看了一眼便进到了院子里。
因为门外有一群小混混,这次只能是沿着湖边漫步了,以往没有人都矜持到不行的两人,现在走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更是保守克制了。聊起这些时日的遭遇,关北泽不免开始担心秦文君的安全问题,那些人看着就不像是好人,能做出什么事总是不好说的,尤其是这么漂亮的秦文君,总是让人担心会遇到图谋不轨的人。
留在幸福家园吃了一顿烤肉,要走时,秦文君送关北泽到外面,老胡也不放心地跟在了后面。关北泽带些敌意地看了守在门口的几人一眼,其中一个小年轻便找茬地说道“你他妈瞅啥呢,啊?找干呐?”
秦文君立即推着关北泽到车边,小声地说“别理他们,赶紧回家吧。”
关北泽平时看见这种人都是躲着走的,可如今是在秦文君面前被人这么说,即使心里发虚也硬气地说道“瞅你咋的。”
“咋的?”几个小年轻不谋而合地朝关北泽走去,甩动的胳膊摆开随时打人的架势。
“北泽你赶紧先上车回家。”老胡对关北泽说完,便拦在了几个小年轻面前说道“你们要干啥?”
车门已经打开,可关北泽还是愣愣地看向几个小年轻,秦文君担心会发生什么,急的都快哭出来地说道“北泽,你赶紧走吧,他们不会为难我们的。”说着就把关北泽往车里推去,可怎么推也推不动分毫。
“爷们儿,你要再拦我们,连你也一起打了。”被挡住的年轻人指着老胡说道。
“你打一个试试。”关北泽声色俱厉地说道,转头柔声地对秦文君说“我怎么能扔下你们走啊,没事,你先进屋里吧。”
“我看你们谁敢动他一下试试,不把你们讹成穷光蛋的。”老皮头拿着棒球棍和老秦一起走了过来,金彩莹抱着小晴朗也跟在了后面。
“你们以为我们怕被讹吗?笑话,看你们老不稀得打你们,你们还真他妈以为我们怕你们呢。”其中一个年轻人说道。
“那就打呗,反正老子也活不了几年,来啊,顶天赔个几十万,坐个十多年牢,来吧,杀个人很值。”老胡横气地说道。
这句话直接触动到了几个年轻人,他们出来混本就是因为无所事事,并非是为了打架斗殴,像这种花钱又坐牢的事,只有傻子才会去做。但是出来混的,总不能认怂吧,于是一个小年轻就对老胡说道“别搁这倚老卖老,我们要是打老人的话,你们早就被我们打八百回了。”
“跟这群老头没啥好较真儿的,走吧,回去玩电脑去。”旁边的小年轻说完,往自己的摩托车走去。
“得回这群老头给你护着了,你以后走路小心点。”另一个年轻人就坡下驴地对关北泽说,然后也转身走向那个小年轻的摩托车。
剩余两个小年轻也走回自己的摩托车。
“不小心你还能咋的。”老胡面对关北泽被威胁,气愤地说道。
“等着瞧呗。”小年轻说完,就被摩托车带离向了远方。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关北泽坐进车里,挥手向几人告别,开到没人看见的地方,才停下车。手还在颤抖,深呼吸了好几下才稳住剧烈跳动的心脏,想起刚才自己并没有怯弱的表现,关北泽心里就感觉到一阵欣慰。
回身的几人这才看见金彩莹抱着小晴朗站在后面,老皮头讶异的对金彩莹说道“你怎么还出来了,下回有这种事你可千万不能出来了,知道了吗?”
“哦。”
“可不是嘛,你这抱着小孩呢,自己得多注意点。”老秦说道。
“嗯,知道了。”
“走吧,回去看电影怎么样?”老胡说。
“好啊。”
几人朝屋里走去,眼前的情安湖已经没有一丝波澜,天空落在里面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那聒噪的蛙声还在响成一片,为这夜,谱写一曲自然的序章。
回去的关北泽与秦文君发短信聊了很久,聊到今天的事,关北泽担心地认为秦文君应该先离开一段时日,等这边相对稳定下来,再回到这边。
可是现在与这些人都有了感情,突然要走,就会像是一种背叛,更像一个逃兵,即使走了,也会时时挂念在心,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抛下他们自己去找安稳吧。这些想法,秦文君没有和关北泽说,只回了一句“知道了”,便同黑夜一起沉默了。
这一夜的老胡,辗转反侧,若不是关北泽今天遭遇这种事情,老胡倒还没怎么想过秦文君和金彩莹她们在这里是不是安全的问题,这两个老头面对这种骚扰倒还能遭得住,可她们还年轻,天天活在担惊受怕中,总是不好的,这种情况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要是关北泽再因为来见秦文君而遭到打骂的话,那是谁也不想看到的事情,所以有必要为她们的安全着想了。
清早起床,太阳透过窗帘的缝隙将屋里照亮,老胡起身坐在床上,与刚翻身睡醒的老秦正好照面,两人各揣心事,眼神便有意地停了一下,老胡说“聊聊?”
“嗯。”
两人穿好衣服便走到屋外,往湖边走去,早来的空气夹带湖水的凉意而带着一股清新,草地上落了一层晶莹的露水,有几只小鸟在叽叽喳喳地叫着,老胡与老秦便很默契地聊到了一起。
老胡说“我在县里的老房子收拾一下就能住人,让她们两个上那去住一段时间吧。”
“嗯,那就上你那吧。”
“啥时候送她们过去?”老胡问。
“今天吧,反正越早越好,她们一走,咱们仨老头也就放心跟他们耗了,看谁耗的起谁呗。”
“嗯。”
往房子走去时,看着曾经热闹过的地方,老胡有些不舍地说“一想到她们要走了,心里还有些不得劲了。”
“嗯,我也不得劲了,心里突然就感觉空唠唠的。”
“嫁姑娘是不是就是这种感觉?”老胡没有过女儿,曾经不知道多少回羡慕过别人有姑娘。
“差不多了,反正我是当时没啥感觉,后来进到我大姑娘房间的时候,才感觉到不得劲的。”老秦说。
“咱们那年代的人,多数都不知道怎么表达感情,你看看老皮头,天天想孩子,就是不说而已。”老胡说。
说着老皮头,老皮头就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两人一左一右地走回来,略感惊讶地说“大清早的,约会去了?”
“赶紧刷牙去吧。”老秦鄙夷地说道。
“咋的,吃醋了?”老胡嬉笑地说。
“那可不,你先包养我的,你得对我负责。”老皮头毫无羞耻的样子。
“滚犊子,你俩真他么有病。”老秦的眉角都带了嫌弃的方向。
“哎呦,秦哥哥,你咋能这么说呢。”老皮头故意装出女人的声音说话,沧桑里带着十足变态的韵味。
“我去你大爷的,你个死变态。”老秦和老胡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
正在做早饭的金彩莹便哈哈地大笑了起来,老皮头也自豪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