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的江北,早晚还是很冷的,这里的冷和西北的干冷不同,又潮又冷。许是房子太大,卧室里又没搭炉子,床又大,看似睡着俩人,可两人头脚对调各裹一床被子,中间的三八线谁也不曾越过半分,不冷才怪。
陆景行倒是习惯了,起初挺着还有些别扭,不过他不记事儿很快就睡着了,林晚晚睡不着,满脑子胡思乱想,加上赵秋霞家的孩子情况,二半夜好不容易眯瞪过去了,不知怎么回事就浑身冷的发抖,她这一抖就把身边的那只庞然大物给抖醒了。
陆景行起身拽了床头灯绳,手放在林晚晚的被子上摇了摇,“你咋了?”
林晚晚沙哑着嗓子,说,“冷~”
陆景行蹙眉直接掀开被子爬到林晚晚这头,伸手摸她的额头,“这么烫,你把体温计放哪里了?”
林晚晚现在有个医药箱,里面是她为数不多的家当。
“医药箱里,在外面桌上放着。”林晚晚,道。
陆景行竟然只穿着一条背心和大裤衩就满屋子跑,他像是从来都不冷的样子。
体温计拿来后,陆景行准备掀被子给她夹上,手刚伸出去又缩了回来,说,“把体温计夹上?”
林晚晚把手伸出被窝接住,说,“谢谢。”
陆景行,“……”
陆景行一直站在床头看着时间,五分钟一到就伸手向林晚晚要体温计。
“三十七度八,要吃退烧药吗?”
林晚晚说,“不用,帮我倒杯水可以吗?谢谢!”
陆景行拧眉,到了杯热水,用自己的缸子倒了几遍后才给林晚晚,“小心点,烫。”而后又道,“不许说谢谢了。”麻烦死了,什么都要说谢谢,搞得就她懂事儿。
林晚晚抱着搪瓷缸喝了半杯水后,才觉得嗓子好了点儿,这才看了眼某人,“当着女士面儿穿戴整齐些,陆营长。”
陆景行,“……”
陆景行似乎才意识到了什么,抓来外套穿上,眼睛也不去看林晚晚,“你确定不吃药可以?”
林晚晚说,“三十七度八不用吃退烧药的。”
“还冷吗?”陆景行,道。
她现在不是发烧的问题,而是冷的发抖的问题。
林晚晚裹了裹被子,“把你的军大衣给我盖上头可以吗?”
陆景行直接把自己的被子扯过来给林晚晚压身上了。
林晚晚抬着沉重的眼皮子看了那人一眼,“那你怎么办?”
陆景行说,“快起床了,我凑活一下就行了。”
这个人对自己可真够狠的,什么都能凑活。
陆景行又去灌了一葡萄糖瓶子热水用毛巾裹住塞给林晚晚,“把这个放在脚底下。”
林晚晚又说了声谢谢,陆景行用冷哼声回应了她。之后,林晚晚又听到外面嘻嘻索索的声音,一会儿陆景行端进来一盆子热水拧了毛巾盖在林晚晚额头,“自己擦一擦。”
林晚晚现在有点无法判断自己是感冒了还是太冷了,就是说,这种冷不太像感冒发烧发冷的那种,就是纯粹被冻的发抖,可又有点低烧的样子。
在老家天天晚上睡着热炕,白天走哪儿都是暖炕,又穿着很厚的棉袄。突然回到这里,前几天晚上俩人挤在单人床上又是一条被子,当然感觉不到冷了,今晚,第一晚上在新家睡觉,卧室和客厅是隔开的,又没炉子,各自裹一条军用被子,陆景行习惯了,可林晚晚的体质哪里受得了。
两床被子压着很快就不冷了,林晚晚又睡着了,这一觉醒来已经很晚了,还是被敲门敲窗户的声音吵醒的。
原来是邻居赵秋霞找林晚晚,不是她昨晚拍着胸脯跟人两口子说,到了给娃喂药的时候找她的么!
林晚晚起来洗漱后,发现锅里放着饭菜,小米粥,馒头,鸡蛋,还有俩小菜,看样子都是食堂的饭菜。
林晚晚担心赵秋霞的儿子就没有吃饭,直接去了赵秋霞家。一进门就问孩子怎么样了,先给听一听。
赵秋霞说,“娃儿今天好多咧,你先吃饭。额熬滴白米粥,做了几个小菜,还有鸡蛋灌饼,你尝尝吃得惯不?”
林晚晚说,“我先看看娃,家里有饭,我一会儿回去吃。”
赵秋霞说,“你不要跟额客气嘛!你才起来哪儿来滴饭?”
林晚晚说,是食堂打的。
赵秋霞说,“哎呦喂,食堂天天就那几样菜,都吃腻了,你以后若是不想做饭就到额家来吃嘛!”
赵秋霞一边说一边给林晚晚盛饭,嘀咕道,“长期吃食堂的饭菜,还得从男人的工资里扣伙食费,你若是一个人不想做饭了就在额家来吃。”
林晚晚说,“就这几天吃食堂。”她之前连食堂朝哪个方向走都不知道,这不从老家回来,每天都是陆景行安排饭菜么。
赵秋霞的儿子在林晚晚的仔细诊治下一天一个样儿的变好,第三天的时候喉咙的痰基本干净了,她给停了之前的西药,重新开了药方,连吃三天中药后,又换了一次配方,三天后就把药全停了,改为食疗。
这几天林晚晚一门心思都扑在赵秋霞和吴书堂儿子身上,都没出门去考察市场。
孩子药停后每天都在院子里活动玩耍,吴书堂和赵秋霞高兴是高兴,可就是不知道如何感谢林晚晚,给钱嘛,那两口子就翻脸生气,给点啥东西吧,感觉也没啥好东西给。
林晚晚因治好了吴书堂家娃的病在家属院声名远赫,王美娟整天缠着杨军医把林晚晚请来,杨军医说他们庙小怕是人林医生看不上呢!结果一墨迹这林医生的名声就传到陆军医院了。
林晚晚正准备煮点饭吃了就去街上考察市场去,便听到陆景行回来了,他可不是一个人,带了好几个人。
“这就是你媳妇儿?!”戴着眼镜的中年女干部问陆景行,道。
陆景行看着一脸懵的林晚晚,说:“晚晚,给你介绍下,这位是陆军医院副院长,刘教授。刘教授,这位就是我媳妇儿林晚晚。”
林晚晚跟刘教授落落大方打招呼,刘教授看着林晚晚笑眯眯的频频点头,开门见山,道:“听说吴书堂家那孩子是你给治好的?”
林晚晚脑子在一瞬间转了几十个弯儿后,才说,“算是吧!”
刘金花说,“丫头,可别在我面前谦虚,我是要知道你的真实水平的。”
林晚晚看向陆景行,陆景行说,“刘教授想请你去陆军医院儿科上班。”
刘金花看了林晚晚给吴书堂儿子治病的详细病例和护理记录,以及她开的中药药方,用药比例,她的记录很详细,包括孩子吃从医院带回来的西药记录。
刘教授点头,“这何止是专业二字可以概括的?这是敬业至极。我代表医院和儿科科室邀请你到陆军医院儿科上班,小林同志,你可愿意?”
林晚晚感觉和这位身着四个口袋的女干部说话,脑子转的都快了,否则跟不上她的思维和逻辑。
“是,临时工吧!”林晚晚,道。
刘教授看着林晚晚的眼睛,说,“我跟你不来虚的,刚去肯定是临时工,但也不是一点转正的机会都没有。咱们医院转正也得先从普通列兵起步才行,得一步一步来,我听陆营长说你没有证书对吗?”
林晚晚说,“刘教授不瞒您说,我不想转正,但我有一点小小的要求。”
陆景行抿了抿唇,很想知道林晚晚有什么小小的要求。
刘教授点头,“你说。”
林晚晚说,“我虽然是临时工,但我会全心全意认真对待这份工作,对每一位患者负责,所以,我就想,如果有机会外出学习的话医院领导可不可以推荐我去军医大或者医科大学进修?”
刘教授,“可以呀!这是好事儿啊!答应了,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林晚晚,说,“还有就是医院可否有渠道考医师资格证?就是在我目前没有任何毕业证的情况下,可以考医师资格证吗?”
刘教授想了想,“这个也没有问题呀!考证主要是看你的真实水平,没人看你的证书。”
林晚晚忽闪几下眼睫毛,说:“那就先谢谢领导了,我没有什么问题了,啥时候可以上班?”
这对她来说是个极好的机会,先考几个证书再说。医生和别的行业不同,必须得有证明你是个医生的证件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