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那游手好闲的心思，樊胖子这次在城里大大方方地站在钱老大得摊子前，“钱大哥。”

樊胖子不知道怎么说自己改好了，想找个营生，从他这里拿点货自己去卖。这似乎是从人家手里抢钱。

钱老大一看是同村的樊胖子，不过少了那种吊儿郎当的样子，还算客气地说：“是你呀，进城买东西？”

“嗯，”踌躇半天，樊胖子还是没敢把想法说出来，去买了点吃的用的就回村了。

晚上钱老大说在城里看见樊胖子了，不知道他有什么想法，但是家里要看住，在家的人都要警醒一点，防人之心不可无。

钱老太一听，这不算是小事，自己家的生意正是挣钱的紧要关头，什么都不能打乱，又让钱老头去木匠家买木头，加固下墙头和门，还多给小白喂了块肉，让它夜里精神点，看好门。

小白尾巴摇得欢实，‘放心，我是家里的一份子，有你们赚的才有我吃的肉，我能不尽心尽力？’

转天白天樊胖子上了门，正正经经地拜访，还提了几个鸡蛋，昨个在城里买的。

“婶儿，我想跟您商量件事儿，”樊胖子不好意思地说。

这人什么时候这么懂礼数了？还带着鸡蛋上门，“喝口水，啥事呀？”

下定决心，樊胖子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我看你家在城里卖菜，我想从你家拿点货，去别的村子卖，你放心，我不进城，不跟你家抢生意。”

在旁边玩耍木块的钱多多听了一耳朵，精神起来，好家伙，分销，这不就是妥妥的分销嘛。

自己家要要是能做个作坊，当批发商，薄利多销，这银子不就跟流水一样哗哗地来？

答应他，答应他。

钱老太心思转了几个弯，说要考虑考虑，等爷们回来后商量好再说。

樊胖子自然是要等的，这是人家一家子的生意，只凭一人就下决定不太现实，连忙应了声‘好’，便要往外走。

钱老太喊住他，把那篮鸡蛋拾出来，往里边放了几个窝窝头，又找了一块腊肉，全都给樊胖儿带回去，叮嘱他这些用热气蒸一下就能吃。

看着篮子里的东西，樊胖儿内心感动，买来的吃食自然跟家里做的不一样，这都是情分。

送走了樊胖儿，钱老太开始认真考虑这卖技术的事。

现在每天就是泡泡豆子淋淋水，顺手的事，根本不算干活，只卖城里才能卖给多少人？

前段时间不是还卖给了那北地的商人，当然这菜也能批发卖，而且他是去村里卖，跟自己家那两个摊位影响不大，可以试试。

如果效果好的话，卖到省城也不是不行，就是家里人太少，这菜又不能久放。

重要的是，这就是豆子发芽而已，庄户人家稍微试几回就能长出来，自己家这个生意做不长久的。

趁着有时间，能卖多少卖多少，对了，明个儿就让老大他们去趟省城，跟省城里的酒楼合作，再卖次技术。

想通一切关点的钱老太心里有了谱，她看看小孙女，想试试这丫头的想法，“分给他卖吧，咱们也算薄利多销。”

钱多多看着她奶那精明的眼神，感觉自己完全被看穿，她肯定知道自己不是普通的两岁孩子了，于是呲着小牙，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好呀。”

钱老太过去摸摸她的头，就知道这不是普通孩子，能托生在自己家，是自己家的福气。

得到孙女的肯定，钱老太越发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是对的，于是又去泡了五斤豆子，为以后做准备。

等到儿子回了家，钱老太把这件事告诉所有人。

只是多发点豆芽，不影响自己家生意，众人都投了赞成票。

去省城卖技术这件事最后交给了林大海，让他去一趟，比较能镇住场子，林大海看的摊位让钱老头顶几天。

距离过年越近，豆芽的生意越好，加上樊胖子从钱家拿走的货，最近的出货量到了二百二十斤。

给樊胖子的价格是五文钱一斤，规定卖的时候是八文钱一斤，不能扰乱市场。

他走街串村一天能卖个十来斤，挣的钱也比力工多。

林大海这一趟省城去的其实不容易。

如果带发好的豆芽，到了之后不新鲜，吃着口感不好，酒楼定然不愿意买。

去了之后再发豆芽，没那个时间和地点和温度。

思来想去，最终从家里带了一盘发了两天的半成品，从县里雇一辆马车，里边放上厚被子和炭盆保持温度，这样到了省城正好能得到发好的豆芽。

值得庆贺的是发豆芽的技术以十二两卖给了一家酒楼，虽然没有上次卖的价格高，也算小赚一笔，毕竟两家人的生意伸不到这里，其实也算是多赚的。

可是这几天在钱老大摆摊的地方出现了一家同样卖金银菜的，不过他家卖的黄豆芽只有个芽尖。

应该是看着卖豆芽挣钱眼红，自己试着发豆芽，结果发的不太好，破罐子破摔，把这半成品直接拿出来卖了，可是人家只卖五文钱一斤。

想买金银菜的必定会去先看看便宜的那家，结果发现其实根本不是一样的东西，虽然都是豆子，可这便宜的是吃豆，而不是吃芽。

想吃豆子好说呀，自己回家拿水泡不就行了，何必花铜板买别人的？多一个中间商让别人赚差价，多花冤枉钱。

没生意，那个卖发芽豆子的只摆了两天就没再摆摊。

不过总是有聪明的，真的把豆芽发出来了。长得豆芽也是又白又直，只卖七文钱。

有了竞争，老钱家只好把所有渠道的豆芽降了一文钱，跟对方一样，卖七文钱，可是这天的豆芽只卖了三分之二。

从畅销之后第一次有了剩下的。

了解到这个情况之后，钱老太当机立断，从今天之后每天新泡的豆子从二十二斤减到十斤。

这个减少幅度让其他人难以理解。

不就是出现了一个同样卖豆芽的，咱们还给酒楼和大户人家供货，至于直接减少这么多产量？

“知道雨后的蘑菇不？不下雨不长，一下雨成片成片的长，今儿你看着是只有别的一家卖豆芽的，信不信过两天能出来十家？”小二一句话点醒了所有人。

是了，就是这个理儿，这个卖豆芽的生意要做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