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音！”

“音姐——！”

“不要啊！！”

看着付佳音一步步向蜘蛛怪物走去，地上被捆住双手的两个男人叫喊的撕心裂肺。

他们满脸都是不忍和自责，不忍看见自己的同伴命丧蜘蛛之口，自责自己没能保护好付姓的两个姐妹。

人首蛛身的蜘蛛怪物狞笑着将这鲜美少女的身躯一口口咬碎吞入腹中。

它发出满足的叫声，人首与蛛身一同乱舞。

而朱行与庄辽呢？他们早在付佳音咽气之时就收起了自己所有的悲伤与自责。

蛛丝轻易就被他们崩断，他们并肩而立，观赏着付家姐姐被蜘蛛怪物一口口吞噬的画面。

“真是美景啊。”

“可不是吗？”庄辽附声，他也轻笑，“既让蜘蛛大人满意了，也全了付家姐妹的姐妹情，更让你我兄弟二人……”

两人对视，然后碰了个拳。

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他们都心知肚明。

牺牲了别人的生命，成就了他们二人的利益。

蜘蛛妖怪没有说假话，它极为挑剔，不喜欢男人的血肉。

但即便是少女的身躯，它也有喜厌之分。

要被汹涌感情所浸透的少女身体，才最适合它的口味。

蜘蛛怪物生出灵智许久，它只是懂得一点点将人们逼入恐惧，然后再品尝恐惧的甘美。

很好吃，但它有些吃腻了。

有一天，两个能与它对话的人类男性出现。这两个人类男性告诉它，如果它能够乖乖听话就会给它投喂更多不一样的美味。

“人类的感情可是多种多样的。”那位笑起来像太阳一样的人类男性笑着开口，“只品尝到恐惧，岂不是太无趣？”

蜘蛛听不太懂，但蜘蛛明白，只要付出一点点，它就能得到好吃的。

两个人类男性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告诉它在不久之后将会将美味的食物带来。

它只需要按照既定的剧本说出既定的话，就能品尝到与恐惧全然不同的激烈感情。

蜘蛛嚼碎了付佳音的身体，它的人首露出陶醉表情。

这是何等美味？

不同于恐惧。

这是心怀感激和奉献的人类之心。

蜘蛛怪物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在颤抖，它从未尝试过如此美味的食物。

它的整颗心都在叫嚣着，还想要还想要。

可是这两个人类男性说想要再吃到更美味更多口味的食物，就要听他们的话行动。

它已经迫不及待。

于是结束了对美食回味的蜘蛛怪物低下头去，迫不及待的凑到朱行和庄辽面前。

“你们想要我做什么？我们可以交易，人类，你们带来的食物很美味。”

“我会施舍给你们我的力量，只要你们能为我带来更多的美味食物。”

“啊……尊敬的蜘蛛大人。”朱行谦卑恭顺行礼，“我们希望您能够带着您的手下离开此处。”

“您应该拥有更加广阔，更加华丽的宫殿。”

庄辽向它保证：“在那之后，我们兄弟二人会为您带来更多的食物。”

“我们是如此虔诚的敬仰您，我们的行动都是为了让您的光辉能够照耀更多的土地。”

“您只需要在一些微不足道的时刻听取我们兄弟二人的意见即可。”

瞧瞧，即便是面对蜘蛛怪物，他们说的话也是如此冠冕堂皇。

一蛛二人并未察觉，从付佳音成为蜘蛛怪物的食物之前开始，这一切便只是白晨编织的幻境。

他将这些人拉入同一个空间，让他们尽情展示自己心中的所想。

当然，也不止这些人。

白晨的目光微微偏向躲在墙后的小姑娘，如今深陷幻境的她正颤抖着身体不敢说一句话。

她好不容易破开了房门，拿出自己人生中最大的勇气，顺着血迹一路跟上姐姐的步伐。

随后她便看见了自己的姐姐被蜘蛛怪物吃掉，自己信任的哥哥们与蜘蛛怪物狼狈为奸。

她手脚发寒，拼命捂住自己的嘴。

她听见遍布整个“鹰巢”基地的蜘蛛们陆续离开的的声音，又听见两个平日里温柔又体贴的哥哥开口。

他们在讨论对她的处置。

“你说那个小丫头？蜘蛛大人不喜欢这样稚嫩的食物，但既然她的姐姐已经死了，那还是送他们姐妹团聚比较好。”

庄辽哈哈大笑，拍着朱行的肩膀说道：“你小子果然是个宅心仁厚的好人啊。”

于是付佳瑶再也不敢停留，她的泪不停流，却不敢出一声。

她拔腿而跑，不知道自己是要逃离什么。

是死亡？还是人心？

亦或是一切虚假的欺骗与陷阱？

“啪嗒。”

付佳音两眼一闭，向后倒去。

一双手自黑暗中伸出，稳稳将她接住。

白晨让受自己“南柯”技能影响操控而睡去的付佳音靠在了一堵废弃的墙壁。

然后他轻轻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叹了口气。

“真是令人疲惫。”

他还是第一次尝试将多个生命体同时纳入共同的幻境中，并与此同时密切关注幻境之中发生的事情。

好消息是，这个想法可行。

坏消息是，对人精力的消耗太大了。

仅仅是操控了这么一小会儿，白晨便感觉自己仿佛被抽空了身体。

他一步步怀抱着小黑猫，朝着僵在原地的蜘蛛怪物与朱行、庄辽二人走去。

他们的幻境十分美妙，已经进展到以驱赶蜘蛛怪物的功劳成功获得“英雄”身份。

“鹰巢”基地对他们这两位特殊异能者加以重用，给了他们极高的地位和尊崇的待遇。

鲜花、美人、荣誉……

他们以一个无辜女子的性命同异种做交换，获得了诸多别人努力奋斗一生也未必能够得到的东西。

这样一本万利的交易让他们沉醉，他们想要让更多的少女成为蜘蛛怪物的食物，成为他们登高的阶梯。

幻境的美梦便到此而止。

“噼啪。”

如同玻璃炸开裂纹一般的声音，骤然在耳边响起。

声音轻微，却如此清晰地传入耳中。

朱行与庄辽一同醒来，幻境中依偎在他们二人身边的美人和摆放在面前的佳肴都消失不见。

破败的环境与面前巨大的蜘蛛怪物印入眼帘。

他们尚且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目光一转便看见了安然无事躺在地上的付佳音。

很快他们便意识到了不对，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散发着莹润白光的长剑贯穿了他们的胸膛，他们的心脏缓缓停止跳动，生命也走向尽头。

自此，白晨了解到了前世他所谓“过命”交情的两位好兄弟的真面目。

他选择了亲手送他们上路。

后来白晨这样对林婉说：“这怎么不算一种念旧情呢？我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对吧？”

林婉无言。